凌衍的目光像两把冰锥,挨个扫过林默四人,最后死死钉在时砂和她手中的沙漏上。空气仿佛都冻住了,展厅里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时序会的信物,不是你们能碰的。”凌衍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他手中的怀表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声,像是在计时,又像是在积蓄力量,“说出你们的来历,目的。否则,视为对时间线的恶意干涉者处理。”
恶意干涉?这帽子扣得太大了!林默心里一股火往上冒,但看着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样子,还是强行压住了。
“我们不是故意的!”林晓抢着解释,声音带着委屈和害怕,“是沙漏自己……”
凌衍根本不给机会说完,冷冷打断:“谎言和辩解,在时间面前毫无意义。”
他猛地将手中怀表向空中一抛!
那怀表并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半空,表盖弹开,露出复杂无比的内部机械结构,开始急速旋转,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
光芒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亘古回廊”展厅!
周围的景象瞬间变得模糊、扭曲,玻璃展柜、文物、甚至墙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边无际、闪烁着星光的混沌虚空。
他们仿佛瞬间被剥离了现实,置身于一个完全由时间和记忆构成的奇异空间。
“时间法庭,将对你们进行质询。”凌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本人也仿佛融入了这片虚空,无处不在,“重现你们的所作所为,证明你们的动机。”
话音刚落,林默就感觉自己的记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拉扯!
眼前的虚空中,景象飞速变幻——
他们接到了吴老先生的委托……潜入博物馆……沙漏靠近雕像后显现的持书异象……每一幕都如同全息投影般清晰再现,甚至连当时的心绪波动都被放大、感知!
紧接着,是之前废弃剧院里的景象!窃影者的鬼魅身影……林默设定横梁坠落……最后时刻,时砂无意识发动能力,逆转吊灯下坠速度的惊险一幕!
这些场景被**裸地还原出来,尤其是时砂操控时间的那一段,在虚空中反复播放、慢放,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审视。
凌衍的身影在虚空中凝聚,目光如炬,盯着时砂:“操控时间流速……这是观测员高阶禁忌之术!你从何习得?为何力量如此不稳定,充满……织网者的污秽气息?”
他的质问带着巨大的压迫感,直指核心。
时砂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抱着头,表情痛苦,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
“……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颤抖,断断续续,“观测员……见习的……我只想记录……小的偏差……”
“编号……好像……是‘第七十七观测序列’……”她努力回忆着,说出一个模糊的编号。
凌衍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时序会的内部编号体系,外人极难知晓。
“使命……是修复……时间的伤口……”时砂抬起头,眼中带着泪光和迷茫,“镜子碎了……流落出来……被抓住……他们抽走我的力量……还想……抢走更多……”
她的话语虽然破碎,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对使命的执着、以及被织网者囚禁抽取力量的恐惧,在这片直接映射内心的“时间法庭”里,显得无比真实,无法伪装。
虚空中那些重现的场景也开始变化,融入了时砂记忆的碎片——破碎的玻璃(时间之镜?)、无尽的回廊(观测站?)、被管子缠绕的痛苦……
凌衍沉默地看着,锐利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他手中的怀表旋转速度慢了下来。
林默抓住机会,赶紧开口:“我们救她出来的时候,她几乎快死了!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沙漏是别人故意送到我们手上的!我们只想搞清楚怎么回事,没想干涉什么时间线!”
凌衍的目光转向林默,又看了看虚空中重现的、他们为了生存而挣扎战斗的场景,以及林默那粗糙却有效的因果设定能力。
良久,他轻轻一挥手。
嗡——
周围的虚空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星光消散,冰冷的空气重新灌入肺叶。
四人发现自己还站在“亘古回廊”展厅里,周围的展柜文物安然无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逼真的集体幻觉。只有那颗悬浮的怀表缓缓落下,被凌衍稳稳接住,合上表盖。
他脸上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
“你们的记忆和情绪,在时间法庭下无法作假。”凌衍的声音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审视,“时砂……你确实是时序会的观测员,虽然只是见习,编号也对得上。你的遭遇……时序会确有失察之责。”
他的目光扫过林默三人:“至于你们……动机虽不纯粹,但确实在无意中保护了信标,并唤醒了一名流落的观测员。暂且……不算敌人。”
他走到那座古希腊雕像前,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雕像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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