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乾清宫外,孤注一掷的晨光**
寅时三刻,乾清宫外的汉白玉广场笼罩在破晓前的青灰色雾霭中,露水打湿了宫砖,寒意刺骨。林夙独自跪在宫门前,脊背挺得笔直,双手高捧着一卷口供、一支金簪和一份太医验毒文书。他的官袍下摆已被浸湿,额角却因紧绷的神经渗出细汗。值守的御前侍卫面无表情,眼神却不时扫过这个突兀的身影——一个东宫的低阶太监,竟敢直闯天子寝宫,实属罕见。
“林公公,陛下尚未起身,您这般跪着,只怕徒劳。”一名与林夙相熟的小太监悄悄凑近,低声劝道,“不如先回东宫,等陛下召见……”
林夙摇头,声音沙哑却坚定:“太子殿下命在旦夕,臣等不起。劳烦再通传一次,就说东宫近侍林夙,有十万火急的冤情呈报,关乎国本安危。”
他早已打点过乾清宫的门监,但皇帝昨夜批阅奏折至深夜,此刻正是安寝时分,无人敢轻易惊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夙心中焦灼如焚——每耽搁一刻,太子萧景琰就离鬼门关近一步。他暗暗握紧袖中的金簪,那冰冷的触感提醒他:今日若不能面圣,不仅太子性命不保,东宫也将彻底万劫不复。
终于,宫门“吱呀”一声开启,司礼监掌印太监高公公缓步走出。他白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目光落在林夙身上,淡淡道:“林夙,你好大的胆子。惊扰圣驾,是何罪名,你可清楚?”
林夙伏地叩首:“高公公,奴才自知死罪。但太子殿下遭人毒害,昏迷不醒,唯有陛下圣旨方能求得解药。奴才愿以性命担保,所奏之事句句属实,证据确凿!”
高公公眯眼打量他片刻,又扫过他手中的物证,沉吟道:“陛下刚醒,心情不愉。你且候着,咱家去禀报。”转身入内前,他低不可闻地添了一句,“周贵妃今日一早便来请安,此刻正在殿内陪陛下用早膳。”
林夙心中一凛——周贵妃竟先他一步!难怪乾清宫戒备森严,只怕她已听到风声,前来堵截。这一步棋,果然凶险异常。
片刻后,林夙被宣入殿。乾清宫内暖香缭绕,皇帝萧彻身着常服,坐于榻上,面色疲惫中带着不悦。周贵妃果然在一旁侍奉茶点,妆容精致,眼波流转间却藏着一丝冷厉。高公公垂手立于皇帝身侧,殿内再无他人。
“奴婢林夙,叩见陛下,贵妃娘娘。”林夙伏地行礼,声音平稳,心中却如擂鼓。
皇帝抬了抬眼,语气淡漠:“太子近侍?何事非要此刻禀报?太子病重,太医院不是已在诊治吗?”
林夙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物证高举过头:“陛下容禀!太子殿下并非患病,而是遭人长期下毒谋害!下毒者已招供,幕后主使正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贵妃瞬间绷紧的脸,“贵妃娘娘宫中的掌事宫女锦瑟,受娘娘指使,命宫女如月潜伏东宫,以‘梦罗散’毒害太子!”
“放肆!”周贵妃猛地起身,茶盏“哐当”摔碎在地,“陛下!这阉奴血口喷人!太子病重,东宫竟想出如此歹毒之计构陷臣妾!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她跪倒在皇帝脚边,泣声哀婉,仿佛蒙受天大的冤屈。
皇帝眉头紧锁,看向林夙:“你可知道,诬陷贵妃是何等大罪?”
林夙不慌不忙,将口供、金簪和验毒文书一一呈上:“陛下明鉴!如月已画押招认,细节与太子病情吻合。这金簪是锦瑟赠与如月的信物,簪柄刻有‘周’字印记。太医院程太医与宫外郎中联合验毒,证实太子所中之毒正是‘梦罗散’,需七叶莲解毒,否则十二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如今已过去六个时辰,殿下……等不起了!”
高公公将物证转呈皇帝。皇帝仔细翻看口供,又拿起金簪端详,眼神渐渐锐利。周贵妃见状,急声道:“陛下!一支簪子能证明什么?定是这阉奴伪造证据,嫁祸臣妾!如月定是受他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林夙叩首道:“贵妃娘娘若觉冤枉,可即刻传唤锦瑟与如月当面对质!亦可请太医当场验看太子病情!只是……若再耽搁,太子性命不保,届时真相大白,陛下悔之晚矣!”他语带哽咽,重重磕头,“陛下!太子是您的嫡长子,是大胤国本啊!”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周贵妃的低泣声。皇帝沉默良久,目光在林夙的悲愤与周贵妃的委屈间逡巡。他年迈昏聩,却并非全然无知——太子近年屡遭打压,他是默许的,只为平衡朝局。但若真有人敢对太子下毒手,动摇国本,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高怀恩,”皇帝突然开口,“传朕口谕,令太医院即刻取出七叶莲,速送东宫救治太子。若太子有失,太医院全体陪葬!”
“奴才遵旨!”高公公应声退下安排。
周贵妃脸色一白,颤声道:“陛下!您信这阉奴不信臣妾?”
皇帝冷冷看她一眼:“太子若真被毒害,朕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但若有人敢借机兴风作浪……”他未说完,目光却如刀锋扫过林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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