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彼方今晚宿在了醉月楼。
李妈妈看见周彼方顶着个挂了彩的黑脸出现时,一阵心惊肉跳的,赶忙迎了上去,“哎哟祖宗喂,你这鼻子上咋弄伤了。”
周彼方不自在的偏过脸去,皱了皱鼻子。
他出门后又没照过镜子,哪知道那女人给他抽成啥样了。
“不小心被猫抓的。”他随口糊弄了一句。
“东家在楼上等你呢,我先忙去了哈,你记得帮我跟他打声招呼。”李妈妈摇着扇子,又风风火火跑去门口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周彼方也不用人带路,在这儿他比谁都熟。
香粉的甜腻气味与浓烈的酒香交缠混合在空气中。
脚底踩着的是柔软如云的锦毯,上面绣着花团锦簇的牡丹。耳边丝竹之声悠扬婉转,热情奔放的女郎们翩翩起舞,身姿轻盈如燕,一颦一笑尽显妩媚。
周彼方对此熟视无睹。
而那些女子见到身边经过的是他,也全都自觉的避开,没人敢上前招惹。
周彼方来到走廊尽头,推开了包厢的门,就见一个儒雅清贵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里,像是等候他多时了。
“爹。”周彼方喊了他一声,接着拉开了椅子,大咧咧的坐下。
醉月楼的东家,周贵年,便是周彼方的养父。
周彼方的亲生父母是谁并不清楚,周贵年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襁褓婴儿,被人丢弃在了烟柳巷。
他是个白白嫩嫩的孩子,周贵年觉得是个缘分,正巧膝下无子,便收养了他。
醉月楼只有极少部分的人知道周彼方是东家的养子,刚才那位李妈妈便是知情人。
周彼方年少时样貌还是极其不错的,但醉月楼里的姑娘们,可没有人敢对他起不该有的心思。
毕竟那位训斥起人来一向毒辣的李妈妈,面对周彼方时都如此恭敬。
很显然,这周彼方与那些黑心肠的家伙是一伙的。
“你这脸是怎么了?”
周贵年一下子便注意到了他儿子鼻梁上的伤。
“被一个寡妇抽的。”
周彼方不以为意,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其实品不出来这茶跟白水有什么区别,也就多了一些茶味。
咕噜咕噜几下,半壶的茶水进了他肚子。
周贵年略微心疼的看了眼壶里的精贵茶叶,“你没事儿招惹寡妇做什么,一会儿叫李妈妈给你拿瓶嫩肤膏,应该不会留疤。”
“我要女人抹的那玩意儿干嘛。”周彼方伸手摸了一下伤口位置,随即痛嘶了一声。
那个女人下手还真狠。
“庄子都去看过了,没什么问题。”
周彼方知道周贵年找自己过来谈话无非就那几件事,“花红楼那个染了脏病的,也已经揪出来了,他们东家给了我一百两,叫我别说出去。”
“你收了?”
周彼方扯起嘴角,得意道,“嫣晚楼给了我二百两,让我把消息散出去。”
周贵年手上喝茶的动作一顿,“你不会两家的钱都收了吧?”
周彼方靠在了椅子上,露出洁白的大牙,“不收白不收。”
“彼方,你这样行事……以后被人砍死在路边都不奇怪。”
“爹,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周彼方从兜里掏出了三百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
“那个染了脏病的妓子昨晚自尽了,正好被个倒霉的客人撞见。花红楼还着急忙慌的把人给烧了,这不等于直接承认了,脏病是从他们那儿传出来的。消息估计这两天就会彻底传开,压根不用我费什么功夫。”
“唉,那姑娘倒也是个可怜人。”周贵年叹了一声。
周彼方倒没周贵年那么多的“伤春悲秋”,他从小就混迹在各个青楼,听说过不少阴私事,也见惯了生生死死。
在这种地方,命是最不值钱的。
他有时会觉得周贵年十分虚伪,他爹明明就是个“刽子手”,又是哪来的立场去同情那些人。
“对了,还有件事,我跟那个姓薛的和离了。”
周彼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轻松平常。
“啊?”周贵年倒是不淡定起来了,“那你现在岂不是没媳妇儿了?”
“嗯,我本来就没想娶。”
周彼方当初就是冲着薛大彪家的钱去的,不过就那点家底,他在赌坊玩了几把就玩没了。
“哎呀你个臭小子!”周贵年有些急了,“这么大个事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他不解。
“你现在都二十七了,再想讨个媳妇儿多难啊。”
“那就不讨呗,我又不是非得跟个女人待一起。”周彼方伸了个懒腰。
“说的什么胡话,哪个男人不娶媳妇儿的。”
周贵年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个点子,“最近新来的姑娘里有几个还是干净的,要不你去挑个顺眼的娶了?”
周彼方一听这话,眉头紧蹙连连摆手道,“爹,你可别乱出主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来不碰青楼里的女人。”
说白了他就是嫌弃,他不想染上那些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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