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二年三月初五辰时,盛京崇政殿外的驿道上,一名身着蒙古服饰的驿卒浑身尘土,翻身下马后踉跄着冲向殿内,手中高举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嘶吼道:“陛下!蒙古急报——察哈尔部林丹汗病逝青海大草滩,部众分裂,恐生大乱!”
殿内,皇太极正与诸王大臣商议攻明计划的后续部署。听闻消息,他猛地起身,令希福即刻宣驿卒入内。驿卒跪地呈上密信,气息未定地禀报道:“启禀陛下,林丹汗于正月下旬在青海大草滩染天花病逝,其子额哲继位,年方十岁。如今察哈尔部 split 为三派:苏泰太后主张归附大清,囊囊太后(额哲舅舅)坚持联明抗清,还有一派贵族欲率部西迁,投靠漠西卫拉特蒙古……”
皇太极展开密信,快速浏览——信由清朝安插在察哈尔部的眼线、林丹汗旧部帖木格所写,详细列明了三派的势力分布:苏泰太后掌控林丹汗嫡系部众约三万,囊囊太后拉拢了两万骑兵,西迁派则有一万余众,蒙古草原已陷入权力真空的混乱。
“诸位都看看吧。”皇太极将密信掷于案上,脸色凝重,“林丹汗一死,察哈尔部群龙无首,这乱局若处理不当,便是大清的祸事。”
内弘文院大学士希福捡起密信,以满语高声宣读,当念到“囊囊太后已派亲信赴宁远,与袁崇焕密谈联明抗清事宜”时,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和硕礼亲王代善率先出列,躬身道:“八弟,察哈尔部是蒙古草原的核心势力,若被明朝拉拢,我们将陷入‘明蒙夹击’之境——袁崇焕在宁远整顿兵力,若再得蒙古骑兵相助,辽东防线恐会被突破;若西迁派投靠漠西卫拉特,卫拉特势力壮大,日后必成北方新患。此乱局,需尽快出兵平定。”
和硕郑亲王济尔哈朗附和:“礼亲王说得对!眼下正是收服察哈尔部的良机,若拖延日久,三派或被其他势力拉拢,再想平定便难如登天。臣恳请陛下即刻议定主帅,出兵蒙古。”
皇太极目光扫过殿内诸王,沉声道:“二哥、济尔哈朗所言极是。蒙古不平,大清难安。哪位王弟愿挂帅出征,平定察哈尔乱局?”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沉默。代善率先开口:“八弟,两红旗需镇守盛京外围,防备明军从山海关突袭,臣恐无法抽身出征。”
和硕英亲王阿济格紧随其后,躬身道:“八哥,蒙古地形复杂,草原辽阔,水源稀少,非熟悉边地者不可胜任。臣麾下正红旗多为辽东骑兵,不擅草原作战,恐难当此任。”
和硕肃亲王莽古尔泰也摇头:“陛下,远征蒙古需粮饷十万石、银两五万两,如今大清粮饷多供应义州与皮岛,恐无足够储备支撑远征。臣以为,需先筹备粮饷,再议出兵之事。”
诸王你推我让,皆找理由拒绝。皇太极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怒火渐起——代善顾虑两红旗兵权,不愿离京;阿济格嫉妒多尔衮权势,不愿让其趁机立功;莽古尔泰则与自己素有嫌隙,故意推诿。清廷竟陷入无人愿担平定蒙古重任的僵局。
贝勒岳托(代善长子)出列道:“陛下,远征蒙古需‘熟悉地形 能牵制明朝’双重能力。如今多尔衮十四叔驻守义州,熟悉辽东与蒙古边境地形,且刚整合皮岛水师,可从海上牵制明朝沿海,或许……”
“住口!”阿济格厉声打断,“十四弟手握正白、镶白两旗,又掌控皮岛水师,若再授其征蒙兵权,权势恐无人能制!你这是要让白旗独大,架空八旗议政?”
莽古尔泰附和:“英亲王说得对!多尔衮野心勃勃,若让他平定蒙古,收服察哈尔部众,日后必成尾大不掉之势。臣以为,可派正蓝旗为主力,博尔晋虽在皮岛,却可调觉善(正蓝旗梅勒额真)率部出征,觉善熟悉骑兵作战,定能平定蒙古。”
正蓝旗梅勒额真觉善连忙出列,躬身道:“陛下,臣虽愿为大清效力,却从未去过蒙古草原,对察哈尔部的动向与地形一无所知,恐难担主帅之任。若强行出征,恐误国大事。”
皇太极脸色愈发难看——觉善的话戳破了莽古尔泰的敷衍,正蓝旗确实无远征蒙古的经验,派其出征无异于自取其败。他看向济尔哈朗,眼神中带着询问。
济尔哈朗会意,待殿内争论稍缓,悄然走到皇太极身边,低声道:“陛下,诸王所言各有私心,却也并非全无道理。多尔衮熟悉边地地形是事实,皮岛水师能牵制明朝也是事实——如今袁崇焕既要应对皮岛水师,又要联络囊囊太后,若多尔衮出征蒙古,可让多铎留镇义州,继续以水师牵制明军,形成‘北征蒙古 南防明朝’的双线布局,唯有他能兼顾这两大重任。”
皇太极眉头紧锁,指尖轻轻敲击案几——济尔哈朗的话正中要害,可他对多尔衮的忌惮也并非无因:多尔衮招降毛文龙后,白旗势力已远超其他旗,若再让其平定蒙古,收服察哈尔部众,声望与兵权都将逼近自己,甚至可能威胁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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