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到盛京的官道上,马蹄声踏碎夜色。多尔衮勒住马缰,望着前方盛京的轮廓,指节因攥紧马鞭而泛白——博尔晋的密报揣在怀里,“额娘宴后暴毙,豪格主持葬礼”的字眼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疼。
“十四哥,前面就是城门了,耆英带着人在那儿守着,说是‘奉陛下旨意,迎接睿亲王回盛京奔丧’。”多铎策马赶上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看他就是想盯着咱们,不让咱们查额娘的死因!”
多尔衮点头,翻身下马,迎面遇上耆英。耆英躬身道:“睿亲王一路辛苦,陛下让奴才在此等候,护送您回王府。”
“不必了。”多尔衮语气平淡,“我先去王府见额娘最后一面,葬礼的事,晚点再说。”
耆英还想阻拦,却被多尔衮身后的伊里布用眼神制止——镶白旗的侍卫个个面色冷厉,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耆英只能讪讪点头:“那奴才陪亲王一起去。”
王府灵堂里,棺木停在正中,豪格派来的侍卫宝兴守在旁边。见多尔衮进来,宝兴上前一步:“睿亲王,陛下有旨,额娘已入殓,明日便下葬,您还是别开棺了,以免扰了额娘的安宁。”
“扰她安宁的不是我,是下毒的人。”多尔衮走到棺木前,手放在棺盖上,“我要见额娘最后一面,亲自为她整理遗容,谁敢拦?”
宝兴还想说话,多铎已经拔出刀,抵在他的脖子上:“让开!再敢多嘴,我宰了你!”
宝兴吓得浑身发抖,只能退到一旁。多尔衮亲手打开棺盖,烛光下,阿巴亥的面容平静,可指甲泛着青黑色——那是中毒的迹象,他在战场上见过无数次,绝不会错。
“额娘……”多尔衮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手指轻轻拂过母亲的指甲,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灵堂角落钻出来,是随阿巴亥赴宴的宫女苏玛。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王爷,奴婢有话要说!宴后肃亲王让张诚公公送了安神汤,额娘喝了没一会儿就腹痛,奴婢想告诉太医,却被张诚拦住了!”
多尔衮转身,蹲下身扶住苏玛:“你说的是真的?张诚送的汤里有毒?”
“是真的!”苏玛拼命点头,“奴婢亲眼看见张诚在汤里加了东西,还听见他跟肃亲王说‘药放好了,保证查不出来’!王爷,您要为额娘报仇啊!”
多尔衮眼神一沉,对伊里布道:“把苏玛送到镶红旗图尔格的庄子里,派人保护好她,别让豪格的人找到。”
伊里布躬身应道:“属下遵令。”
等苏玛被送走,多铎咬牙道:“十四哥,咱们现在就去皇宫找八哥对峙!豪格那个小人,竟敢毒杀额娘!”
“别急。”多尔衮站起身,合上棺盖,“没有证据,八哥只会说咱们诬陷。先找到王怀安,他是诊脉的太医,肯定知道些什么。”
当天深夜,王府密室里,王怀安被穆彰阿“请”了过来。他一见多尔衮,就吓得腿软,扑通一声跪下:“王爷饶命!臣只是奉旨诊脉,额娘的死因是旧疾复发,臣什么都不知道!”
“旧疾复发?”多尔衮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语气冰冷,“我额娘的指甲泛青,七窍微出血,这是‘牵机引’中毒的迹象,你当我瞎吗?”
王怀安浑身发抖,却还在辩解:“王爷,臣真的不知道!陛下有旨,让臣定‘旧疾复发’的死因,臣要是违抗,全家都得死啊!”
“陛下的旨意?”多尔衮冷笑一声,将匕首拍在桌上,“你以为把陛下搬出来,就能保住自己?我现在就可以对外宣称,是你受陛下指使,毒杀太祖遗妃——到时候,你觉得陛下会保你,还是会杀你灭口,平息宗室的怒火?”
王怀安的脸瞬间白了,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声音从辩解变成哀求:“王爷,臣错了!臣说实话!宴后肃亲王找到臣,说额娘是中毒死的,还说‘这是陛下的意思,你要是敢说出去,就诛你全家’!臣也是被逼的,求王爷饶了臣吧!”
“八哥……”多尔衮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他终于明白,豪格只是一把刀,真正想杀母亲的,是皇太极!
王怀安见他不说话,哭得更凶了:“王爷,臣知道的都跟您说了,求您别杀臣,臣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多尔衮闭上眼睛,声音沙哑,“别让我再看见你,要是敢把今天的话泄露出去,我诛你九族。”
王怀安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密室里只剩下多尔衮和多铎。多铎拳头攥得咯咯响:“十四哥,八哥竟然是幕后主使!他为了扶豪格,连额娘都敢杀!咱们现在怎么办?”
“凉拌。”多尔衮睁开眼,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却藏着更深的寒意,“现在跟他翻脸,咱们占不到便宜。得找个盟友,一起扳倒他们。”
他起身,对穆彰阿道:“备车,去庄妃娘娘的寝宫外,就说我有要事求见,让苏兰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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