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府衙的大堂里,粮袋堆在角落,袋底朝天,最后一点米糠都被刮得干干净净。祖大寿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半块树皮饼,饼渣簌簌往下掉——这是城里最后一批能吃的东西,再撑不过三天,士兵就要真的人相食了。副将张世安跌跌撞撞跑进来,裤腿上还沾着泥土,声音发颤:“总兵,不好了!西城门的士兵闹起来了,说要开城投降,还把粮官给打了!”
祖大寿猛地站起来,树皮饼掉在地上:“反了他们了!张世安,你带我的亲兵去,把带头闹事的抓起来,杀一儆百!”
“抓不得啊总兵!”张世安急得跺脚,“现在满城士兵都饿疯了,抓了一个,怕不是要全反了!刘振邦从北京回来的路上被清军截了,好不容易逃回来,说……说朝廷根本没派援军,还说洪承畴大人已经降清了!”
“什么?”祖大寿如遭雷击,踉跄着扶住桌角。洪承畴是明廷在辽东的最后指望,他降了,锦州就真成了没人管的孤城。这时,儿子祖泽润掀帘进来,眼眶通红:“爹,您别硬撑了。城里的百姓已经开始吃观音土,士兵们连弓都拉不动了。清军那边派阿尔津来传话,说只要您献城,不仅保咱们全家性命,还让您继续守锦州,待遇不变。”
祖大寿盯着儿子,声音发哑:“你也想让我降?忘了上次咱们诈降,差点被皇太极砍了头?这次再降,他能信咱们吗?”
“爹,上次是没办法,这次不一样!”祖泽润扑通跪下,“明廷已经放弃咱们了!您要是不降,城里几万军民都得饿死、战死!清军说了,多尔衮王爷担保,绝不会算旧账。您就当为了百姓,为了弟兄们,降了吧!”
祖大寿看着儿子,又想起城外饿殍遍地的景象,心里像被刀割。他沉默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传我命令,明天一早,开城献降,让士兵们别再抵抗了。”
第二天清晨,锦州的东门缓缓打开。祖大寿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官服,手里捧着锦州的印信,站在城门下。远处,多尔衮率着正白旗的精锐列阵而来,甲胄在晨光下泛着冷光。阿尔津打马上前,翻身下马:“祖总兵,多尔衮王爷说了,只要您真心归降,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祖大寿把印信递过去,声音低沉:“我祖大寿,愿降大清。只求王爷信守承诺,别伤害城里的百姓和士兵。”
多尔衮骑马走过来,看着他,语气平和:“祖总兵放心,本王说过的话,绝不会食言。皇太极陛下已经下旨,让你继续镇守锦州,麾下士兵依旧归你统领,待遇和从前一样。”
祖大寿愣了一下,没想到清军会这么宽容。他躬身道:“谢王爷,谢陛下。”
多尔衮挥挥手:“阿尔津,带祖总兵去清点城防,安抚百姓。刚林,你率部入城,接管城门,不许士兵骚扰百姓。”两人领命而去,祖大寿跟着阿尔津往城里走,看着街上陆续走出的百姓和士兵,心里五味杂陈——他终究还是降了,只是这次,是真的没了回头路。
锦州陷落的消息传到盛京,皇太极正在和庄妃商议辽东的防务。听到消息,他大喜过望,立刻下旨:“赏多尔衮白银两千两,绸缎两百匹;封祖大寿为三等总兵,仍守锦州;所有投降的明军士兵,愿意留营的编入各旗,不愿留的发放路费回家。”
庄妃笑着道:“陛下这招安抚之策好,既收了锦州,又得了人心。以后再打山海关,祖大寿说不定还能帮上大忙。”
“是啊,多亏了多尔衮谋划得当。”皇太极道,“传旨,让多尔衮尽快回盛京,朕要亲自设宴犒劳他。”
而此时的盛京天牢里,莽古尔泰正拍着牢门大喊:“放我出去!皇太极你这个小人!凭什么软禁我?我要见陛下!”牢门外,狱卒王德海端着一碗药,面无表情地站着:“贝勒爷,别喊了,陛下有旨,您安心在这儿养病,别折腾了。”
“养病?我没病!”莽古尔泰一脚踢翻药碗,药汁洒了一地,“这是毒药!是多尔衮让你害我的!我知道,他想吞了我的部众,想独掌大权!”
王德海弯腰收拾碎片,没接话。莽古尔泰坐在稻草堆上,越想越气——他本是太祖之子,却处处被皇太极打压,现在连兵权都被多尔衮夺走,还要被软禁,迟早是个死。可他没力气再闹了,这些天牢里的饭食越来越差,他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咳嗽越来越厉害,有时候咳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当天晚上,天牢里传来消息——莽古尔泰“病死”了。刚林第一时间把消息报给多尔衮,多尔衮正在书房看锦州的地图,听了只是淡淡点头:“知道了。按宗室规制,草草安葬,别声张。”
多铎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轻松:“十四哥,莽古尔泰一死,他那些旧部就彻底安分了,以后再也没人跟咱们作对了。”
“别大意。”多尔衮放下地图,“八哥心里肯定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需要咱们,才没追究。以后做事更要低调,别让他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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