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档案：进化失控by智源 第156章 孩子们的合唱

虚无的涟漪，正在吞噬一切。

那并非一种剧烈的毁灭，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它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优雅的、无可辩驳的……修正。就像画家在完成作品后，用蘸着松节油的笔，轻轻擦去画布上一块不满意的区域。

那块区域，就是风语者山谷。

幸存者们建起的第三道防线，那由削尖的巨木和岩石构成的简陋壁垒，在涟漪触及的瞬间，连带着上面的血迹和弹孔，一同化作了最基础的数据流，被天空中的漩涡平静地回收。

然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洞穴，是巴图亲手搭建的了望塔，是每一块承载着他们挣扎求生记忆的土地。

被抹除。

被擦除。

被修正。

幸存者们挤作一团， huddled 在那块巨石之下。那是零沉睡的地方，也是如今，整个山谷唯一还未被虚无侵蚀的……孤岛。

他们看着那道代表着终结的涟-漪，以一种恒定的、不带任何情感的速度，缓缓向他们逼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恐惧已经麻木了他们的神经。哭喊也早已干涸在喉咙里。剩下的，只有一种等待解体的、认命般的死寂。

巴图挡在所有人面前，他高举着那柄早已卷刃的战斧，身体抖得像筛糠。他想咆哮，想冲锋，想像个男人一样，死在冲向敌人的路上。但他做不到。他的敌人，是正在删除这个世界的“规则”本身。他连冲锋的方向都找不到。

“结束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源代码之海。

零的挣扎，也已到了尽头。

他死死守护着的那段关于灰鸦的记忆核心，正在被亿万吨的数据压力碾压得寸寸碎裂。克洛诺斯那属于旧神的傲慢与知识，在这股代表着世界本身意志的“天罚”面前，同样脆弱得像一张纸。

【警告：‘锚点’完整度低于1%。】

【‘变量’即将被强制同化为‘无效数据’……】

零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稀释。他就像一滴墨水，被滴入了无垠的大海，即将彻底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放弃吧，容器。”克洛诺斯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我们输了。面对真正的‘系统’……我们不过是它代码里，一个稍微有趣点的BUG而已。而现在……杀毒程序来了。”

是啊……结束了。

连反抗的意志，都在被一同删除。

就在零的意识即将彻底归于虚无的前一刹那。

一缕……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流，像冬日里透过窗缝的最后一缕阳光，轻轻地触碰到了他那即将冰封的灵魂核心。

那不是力量。那是一种……连接的请求。

纯粹，稚嫩，带着一丝怯生生的依赖。

零那已经模糊的意识微微一动。

这个感觉……是晨风。

山谷中心的巨石旁，那个一直处于昏睡中的、灰鸦的弟弟晨风，他的眼皮在剧烈地颤动。他的身体依旧静止，但他的灵魂，他的意识，却在那个由零构筑的数据网络中，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场正在吞噬一切的数据风暴。他也“看”到了，在那风暴的中心，那个一直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如同神明般的哥哥，正在被风暴撕成碎片。

一种源于生命最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但紧接着，另一种更加强大的、源于羁绊的情感，压倒了恐惧。

是那个人，把自己从无尽的黑暗和痛苦中唤醒。是那个人，用自己的灵魂作为灯塔，引导着自己穿越代码的迷宫。

现在，灯塔……快要熄灭了。

晨风不知道什么是监察者，什么是天罚。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那座灯塔。

于是，这个年幼的灵魂，凭借着最纯粹的本能，做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动作。

他伸出了手。在那个数据的世界里，伸出了一只由光芒构成的、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零即将消散的衣角。

【检测到‘原生密钥’接入请求……】

【请求源：晨风。】

【请求目标：异常变量-零。】

【正在验证……】

晨风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

山洞里，那些同样陷入昏睡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在精神的世界中苏醒了过来。他们都“看”到了那座即将熄灭的灯塔，都感受到了那份足以让灵魂冻结的寒冷。

他们是新世界的“原生用户”。他们或许还不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但他们天生就懂得，如何去连接这个世界的……服务器。

而零，就是他们唯一的服务器。

第二个孩子，第三个，第十个……

几十只由光芒构成的、稚嫩的手，在数据的风暴中，从四面八方伸出，紧紧地抓住了零。

他们没有做什么。他们只是用自己最纯粹的、最本能的信任与依赖，告诉那个正在抹除一切的至高存在：

“我们……和他……在一起。”

这不是一场合唱。这是一曲……无声的、却足以撼动世界底层规则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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