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那道黑影一步步朝她走来,脚步沉稳,没有半点迟疑。司徒灵靠在树干上,呼吸急促,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药囊空了大半,银针一根不剩。她知道,再跑一次,未必还能躲开。
幽影停在五步外,双面刃垂在身侧,银链轻轻晃动。他抬手,将面具一角掀开,露出下半张脸——皮肤焦黑扭曲,像是被火燎过多年未愈。他深吸一口气,似在辨别空气中的气味。
司徒灵不动,手却悄悄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个暗红色香囊,是云岫早年给她的。她说这是惑神香,遇风即燃,能迷兽心智。她从未试过对人用。
她指尖扣住香囊系绳,假装颤抖着抬起右手,做出要扔药瓶的动作。
幽影眼神一凝,脚步微顿。
就在那一瞬,她猛地将香囊砸向地面。
“砰”一声轻响,橙红烟雾轰然炸开,带着一股甜腥味迅速弥漫。她借力侧滚,翻进右侧草丛,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幽影立刻后退,一手掩住口鼻。但烟雾钻入缝隙,他眼前一花,看见两个身影分别朝左右逃去。他皱眉,判断片刻,纵身追向左侧林地。
司徒灵趴在湿冷的草叶间,屏住呼吸。等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爬起,沿着洼地边缘往南挪。这片地她记得,小时候父亲带她巡猎时,在这边设过陷阱。她拨开枯叶,果然摸到一处塌陷的土坑,边缘用树枝遮掩,下面插满削尖的木桩,年久失修,但依旧锋利。
她喘了口气,从地上捡起几块石头,藏在袖中。然后趴低身子,往远处灌木丛扔了一块。
石子落地发出脆响。
幽影听见动静,从林子里折返,站在烟雾边缘观望。他摘下破损的面具,眯眼扫视四周。月光照亮地面,一行清晰的脚印从烟雾中延伸出来,直直指向北边的小坡。
他迈步追去,步伐加快。
司徒灵躲在一块岩石后,看着他踏入陷阱区域。她又扔出一块石头,打在另一侧的树干上。幽影微微偏头,却没有转向,继续沿着脚印前进。
她咬牙,知道自己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她站起身,故意踩断一根枯枝,转身就跑。脚步沉重,踏在地上发出清晰声响。她绕过土坑,奔向坡顶,一边跑一边扯下肩上的布条,让它飘落在陷阱前方。
幽影紧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四步、三步……
就在他跨过那根布条的瞬间,脚下泥土松动,整个人猛然下沉。
“咔嚓”一声,木桩刺穿肩甲,扎进左臂。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右腿却被藤蔓缠住,那是旧日猎人留下的绊索,早已腐朽却仍未断裂。
他用力挣了一下,藤蔓收紧,腿无法抽出。
司徒灵站在坑沿,胸口起伏,声音沙哑:“我不是少主,救不了你当年该救的人。但我活着,就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幽影抬头看她,眼神阴鸷,却没有挣扎。他只低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陷阱?”
“我父亲教过我。”她说,“他也说过,真正的猎人,从不靠力气杀敌。”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撕裂布料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压抑的痛哼。她没回头,快步穿过乱石堆,翻上一道矮坡。
风从山口吹来,带着一丝烟火气。
她停下脚步,望向前方。远处山道尽头,几点灯火若隐若现。那是城镇的轮廓,离此不过七八里路。只要赶到那里,她就能暂时安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药囊里只剩一点止血粉,连敷伤都勉强。她撕下衣角重新裹住手掌,把最后一个小瓷瓶揣进怀里——那是云岫给的解毒丸,一直没舍得用。
她沿着山脊走,避开开阔地带。脚底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疼。但她不敢停下。身后那片洼地已经看不见了,可她总觉得还有人在盯着她。
走到半途,她发现路边有辆废弃的板车,轮子坏了一个,横在小道中间。她蹲下检查,车底沾着干泥,像是不久前有人藏过。她伸手摸了摸,指尖碰到一小截断绳,颜色发灰,和幽影用的银链接头相似。
她心头一紧,立刻离开板车,贴着岩壁前行。刚走出十几步,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细微摩擦声。
她抬头。
一块石头正从崖顶滚落。
她闪身躲避,石头砸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碎成几片。碎石飞溅,有一块擦过她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她仰头望去,崖上空无一人。
但她知道,那个人没放弃。
她加快脚步,冲下山坡。前方出现一条小河,水流不急,岸边长满芦苇。她涉水而过,故意绕了个大圈,再爬上对岸。这样能抹掉足迹,也能让追踪变得困难。
她在芦苇丛中歇了片刻,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会儿。没有脚步声,也没有金属碰撞的响动。
她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忽然察觉不对。
水面上漂着一片叶子,本该顺流而下,却突然停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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