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之内,灯火摇曳,将两道对坐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拉得悠长。
沈孤寒周身气息沉凝,那原本因本源重创而萎靡不堪的混沌之力,此刻虽依旧微弱,却已不再是死水一潭,而是如地底潜流,于经脉深处坚韧而缓慢地复苏、流转。每一次循环,都贪婪地汲取着对面渡来的纯净魂力,将其化为滋养干涸本源的生命之泉。
苏婉清指尖光华温润,净魂之力如月华流淌,毫无保留地倾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沈孤寒体内那破损的脉络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修复、拓宽,那深藏的核心处,一点混沌光华虽黯淡,却顽强不息,甚至比受伤前更显凝练精纯。
这种修复速度,远超常理,近乎逆天。
然而,沈孤寒的眉头却越蹙越紧。他并未沉醉于伤势的快速好转,反而心神沉入体内,全力推演着《孤星秘典》的后续法门。这部他融汇混沌幽昙特质、于无数次生死搏杀间自创的功法,本就剑走偏锋,迥异于世常。如今,在净魂之力的不断注入与那奇异共生状态的刺激下,功法自行运转间,竟隐隐生出诸多前所未有的变化,许多关窍处晦涩难明,却又仿佛蕴含着更强大的力量与更深奥的至理。
推演至关键处,神魂之力剧烈消耗,脑海中幻象丛生。时而见混沌开辟,星陨如雨;时而感自身化为幽昙,于无边黑暗中寂然绽放,吞噬一切光明与生机;时而又仿佛看到苏婉清那纯净的魂光,如风中残烛,被自己的混沌之力悄然侵蚀、同化……
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周身气息亦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沈公子!”苏婉清立刻察觉异样,惊呼出声,指尖魂力一颤,便要撤回。
“无妨。”沈孤寒骤然睁眼,眸中混沌之光一闪而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紊乱的意念,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静,“继续。”
“可是你……”苏婉清美眸中满是忧急。
“功法反噬,寻常之事。”沈孤寒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孤星秘典》乃逆天而行,每一步皆如履薄冰。欲得其力,必承其重。”
他目光重新落回苏婉清身上,见她依旧担忧不已,略一沉默,竟罕见地多解释了几句:“你的净魂之力,于我而言,是修复伤势的良药,亦是催化功法蜕变的契机。方才推演,虽险,却窥得一丝更进一步的可能。此刻中断,前功尽弃。”
逆天而行?更进一步?苏婉清心中震动。她深知沈孤寒天赋卓绝,心志更是坚毅无比,他所追求的“逆天之道”,绝非寻常人口中的狂言妄语。看着他苍白却依旧冷峻坚定的侧脸,那眼底深处燃烧的、近乎偏执的求索之火,她忽然明白,这条布满荆棘的险路,他绝不会回头。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悸动,指尖光华重新变得稳定而柔和:“我明白了。你需要多少,我便给你多少。”
信任,无需多言。
沈孤寒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多话,重新闭上双目。这一次,他不再仅仅被动接受疗伤,而是主动引导着那源源不断的净魂之力,将其与自身混沌幽昙之力小心翼翼地融合,依照《孤星秘典》那晦涩难明的全新路径,尝试着运转周天。
过程远比之前凶险百倍。两股力量本质迥异,强行融合运转,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碎、神魂俱损的下场。沈孤寒额角青筋隐现,冷汗瞬间浸透重衫,身体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着千刀万剐之苦。
但他心志如铁,硬是以莫大毅力牢牢掌控着每一丝能量的流动,在那无尽的痛苦与毁灭的边缘,精准地把握着那一线微妙的平衡。
苏婉清屏息凝神,全力配合。她的净魂之力仿佛拥有了灵性,变得无比柔顺,任由沈孤寒引导着,穿梭于那些看似绝不可能通行的经脉节点,润物细无声地抚平因强行冲关而带来的损伤。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韵律在两人之间生成。混沌与净魂,这两股本该相互排斥的力量,竟在《孤星秘典》那逆天功法的统御下,达成了一种玄奥的和谐。衍化出的那一缕先天元气愈发精纯磅礴,不仅飞速修复着沈孤寒的伤势,更反哺苏婉清,令她的净魂本源亦在不知不觉中壮大凝实。
就在这深度修炼的关键时刻,竹门被轻轻推开,沐宁去而复返。她手中端着刚煎好的汤药,甫一踏入屋内,便感受到那迥异于之前的能量波动与沈孤寒身上散发出的、近乎搏命般的危险气息。
她脸色骤变,瞬间明白沈孤寒在做什么!
“孤寒!你疯了!”沐宁失声喝道,一步抢上前,却又不敢贸然出手打断,生怕引发更严重的反噬。她焦急地看向苏婉清,“婉清,快停下!他这是在玩火**!”
苏婉清却恍若未闻,全部心神皆系于沈孤寒身上,指尖光华未有丝毫动摇。她相信他,毫无保留。
沈孤寒亦未睁眼,所有心神皆用于驾驭体内那汹涌澎湃、稍纵即逝的力量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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