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将触未触,气息已先交织。
那并非刻意为之的疏导,而是意外之下的气息碰撞。沈孤寒体内躁动失控的戾气如同决堤的洪流,汹涌奔向那即将接触的点;而苏婉清体内至纯的净魂之气亦如受到惊扰的平静湖面,漾起涟漪,自发流转相抗。
一者狂暴阴寒,一者纯净柔和。性质截然相反,却在接触的前一刹那,爆发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反应——并非激烈的爆炸冲突,而是更近乎一种……短暂的、强制性的交融与中和!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击灵魂的颤鸣在两人之间响起。
沈孤寒只觉得那即将撕裂他经脉的狂暴戾气,在触及苏婉清指尖微光的刹那,竟如同炽热烙铁遇上了万年寒冰,发出一阵“嗤嗤”的异响,那狂躁的冲击力竟被硬生生抵消、抚平了少许!虽然只是杯水车薪,却真切地缓解了他那一刻焚身般的痛苦!
而苏婉清的感受则更为强烈。一股冰冷、暴戾、充满负面情绪的能量顺着手臂瞬间冲入她的体内,冻得她血液几乎凝固,灵魂都在战栗!但与此同时,她体内那纯净的气息也自发涌出,如同最坚韧的蚕丝,一层层缠绕、包裹、化解着那入侵的冰冷暴戾,将其一点点消弭于无形。
这个过程短暂却惊心动魄。
两人俱是浑身剧震,同时闷哼一声,齐齐向后跌退。
沈孤寒重重撞在墙上,咳出一口淤血,脸色苍白,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方才那瞬间的接触,那戾气被短暂抚平的感觉,清晰得不容置疑!这净魂体质,竟真的能直接影响甚至中和他的孤星戾气?!
苏婉清则跌坐在地,手臂僵硬冰冷,兀自颤抖不休,小脸煞白,心有余悸。那冰冷的冲击虽被化解,但残留的恐怖感觉却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中。可奇怪的是,除了恐惧,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仿佛这种气息的碰撞,并非第一次发生?
四目再次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与寂静。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无形中交织缠绕的宿命丝线。
沈孤寒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惊骇、困惑、审视,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探究。他死死盯着苏婉清,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那所谓“净魂”的真正奥秘。
苏婉清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方才那险些失控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往后缩了缩,避开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
“对……对不起……”她怯怯地道歉,声音微不可闻,“我不是故意的……”
沈孤寒抿紧苍白的嘴唇,没有回应。他缓缓闭上眼,内视自身。那躁动的戾气经过方才那诡异的碰撞与宣泄,竟真的暂时平息了下去,虽然仍在经脉深处蛰伏涌动,却不再像之前那般疯狂冲击。这让他得以喘息,继续引导药力修复伤势。
只是,心境却再难平静。
一次次的不杀,一次次的回护,一次次不受控制的“迟疑”,以及这真切无比的戾气中和……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个荒诞却似乎正在被证实的传说。
难道,他沈孤寒的命运,真的要与这个仇人之女捆绑在一起?甚至……需要她的“死愿”才能获得解脱或突破?
一股极其强烈的抗拒与暴戾自心底升起。他厌恶这种被掌控、被安排的感觉!更无法接受自己的生死存亡竟要系于一个弱女子之手!
杀意再次悄然凝聚。只要杀了她,这一切困扰自然烟消云散!
可……杀得了吗?
先不说那神秘的白衣女子绝不会坐视,即便得手,自己这身重伤与戾气,又该如何?没有“净魂”的中和,下次戾气反噬之时,恐怕便是他的死期。
更重要的是……方才她那声带着哭腔的“对不起”,那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眸,竟像一根细刺,扎在他心头,让那凝聚的杀意显得格外冰冷而……徒劳。
心湖之中,因这突如其来的气息碰撞,因这无法斩断的宿命牵连,已悄然漾起了无法平息的微澜。
苏婉清见他再次闭目不语,周身气息却起伏不定,时而冰冷,时而躁郁,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她不敢再靠近,也不敢再出声,只能蜷缩在角落,默默地看着跳动的火焰,心乱如麻。
一夜再无话。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透过残破的殿顶照射下来,驱散了殿内部分阴冷。
沈孤寒经过一夜的运功疗伤,脸色虽依旧苍白,但气息已然稳固了不少,甚至已能勉强依靠着墙壁自行坐稳,不再需要人搀扶。千年石髓乳的药效确实惊人,加上他本身坚韧的意志和深厚的根基,恢复速度远超常人。
苏婉清几乎一夜未眠,此刻见他状态好转,心下稍安,却又因昨日的冲突而更加小心翼翼。
白衣女子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目光扫过二人,在沈孤寒身上略一停留,淡淡道:“还能走动么?”
沈孤寒尝试调动内力,眉头微蹙:“勉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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