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灰白撕裂盘蛇坳的浓稠黑暗。尸骸深埋的土层泛着令人不适的暗红,劫余的笨重物资已装上厚土宗特制的负山巨蜥驮兽。厉万钧如寒渊般的身影立于山岗,目光扫过下方正有序撤离的队伍,最终落于枭的身上。
“此地善后,驻防布控,你全权。”简短一句,字字如铁。
“尊令。”枭躬身领命,黑袍下只露出瘦削下颌。
苏尘盘坐于石壁凹处的简易草棚外,真气收回掌心,缓缓舒出一口浊气。草席上,苏仲山的气息依旧微弱如风中残烛,却奇迹般地稳住了那一线生机,苍白枯槁的脸上似乎凝聚了几分生者执念的坚韧。苏尘深深看了一眼这位付出惨痛代价的掌门,终究移开目光。他将照料之责托付给丹鼎阁一位心思沉稳的药师,他将会把苏仲山护送回苏门。而苏尘转身走向那血火涤荡后更显破败与混乱的山谷中心。
厉万钧不再停留,踏上鹰隼,化作一道黑线撕裂薄雾晨光。大队人马押着驮兽沉重的步伐,陆续撤出这腥气未散的炼狱之地。留下枭指挥的刑堂小队、数名符箓师及一小队灰衣的“内务堂”账房执事(清点损失和即将建立的驻防据点补给)。山谷很快显得空旷起来。
苏尘静静地站立在那片被反复践踏、泥血板结成深褐色的屠杀核心区域,仿佛时间都在这里凝固了。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四周,所见之处尽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宛如灾难过后留下的深深烙印。
焦枯的车辙痕迹如同蜘蛛网一般纵横交错,这些车辙深深地嵌入了地面,显示出当时的车辆是如何疯狂地驶过这片土地。被重物碾压崩裂的碎石散落一地,与暗红的泥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惨烈的画面。
在这片废墟中,还散落着许多破碎的瓦罐,它们曾经可能装着食物或水,但现在却已成为无用的碎片。半焦的粗麻绳索随意地丢弃在一旁,仿佛是被匆忙割断的,让人不禁想象当时的人们是如何惊慌失措地逃离这里。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几段车辕断口参差的残骸。车辕的断口处参差不齐,残留着明显的刀劈斧砍的凹痕,这显然是一场激烈战斗的结果。这些车辕曾经是连接车辆的重要部件,如今却只剩下了残垣断壁,见证着那场血腥屠杀的残酷。(混乱中被自己人破坏?被慌乱踩踏?)。
几片被血浸透成暗褐色的布片,粘着凝固的泥浆,被风吹得贴在碎石上摇曳。
几处低洼,暗红发黑的血水还未完全渗尽,漂浮着断落的草茎和蝇虫尸体。
一切都混杂无序,如同被一只疯狂的巨手揉碎了所有线索。
深吸一口气,苏尘闭上双目。规则缝隙感知悄然运转至极限,精神力如同无形的探针,沉入脚下染血的土地,捕捉空间中遗留的残余能量。然而——
无数微弱而混乱的念力碎片、恐惧的残响、死亡瞬间爆发的痛楚绝望、散逸的真气余波、混杂的土石草木气息……如同千万根被搅乱的丝线,黏腻而污浊地纠缠在一起!其中属于苏仲山剧烈爆发又骤然衰弱的那道熟悉气息(大周天真气)尚存一丝锐利烙印,但那目标所蕴含的阴毒寒力——那关键的“线头”却已被更庞大更混杂的死亡怨念重重包裹!如同沉入深渊泥潭的一块玄冰,无法溯源剥离!标签 能量驳杂·死气污染。
‘若是王津在此…’苏尘心中闪过一丝念头。那老酒鬼半生混迹江湖、蛇穴鬼市,三教九流无所不窥,对邪门诡道追踪匿迹、处理“黑账”的法门知之甚详。他或许能从这看似无序的混乱中,找到一丝“规则”之外的痕迹。
转身走向专门开辟的尸骸临停处。枭手下的刑堂弟子面无表情地值守着,防止野兽或邪术亵渎。苏尘凭“丙申”铁牌获准进入。掀开一张张覆盖在草席上的粗麻布,查看那些面目扭曲、肢体残缺的同门。
大部分尸体无明显锐器劈砍或重锤砸击的致命外伤! 胸骨完好,但胸腔内却塌陷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泥泞(被巨力挤压震碎);有的七窍渗出污血混合着脑浆的冰碴状物(颅内被阴寒真气灌入冰冻崩解);还有的肢体关节呈现不自然的扭曲,仿佛内部筋络被无形大手尽数震断、寸寸捏碎!皆是一身真气激荡反抗后被瞬间绝对碾压的姿态!
一击毙命!强横霸道的真元瞬杀!
苏尘指尖拂过一具尸体被冻硬扭曲的手臂,心中再无侥幸。这便是炼气四重巅峰乃至五重的标志——真气外放!劲力不再局限于肢体接触,隔空透体、精准灭杀!低阶弟子在这等威势下,脆若蝼蚁。
更要命的是——“干净”。太干净了!
敌人尸体?无影无踪!我方受伤者被带走?不可能。这阴毒劲力沾之即溃,非死即废。
破碎的兵器碎片?甲胄残片?甚至一滴可疑的异种血迹?没有!一片都没有!
劫匪如同幽灵,来去只留下杀戮痕迹,自身的一切痕迹被刻意抹除,如同从未出现在这片土地上!标签 抹除痕迹·训练有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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