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宗祠,位于秦家府邸最深处,背靠陡峭的崖壁,常年笼罩在阴影与湿气之中。这里与其说是供奉先祖的庄严之地,不如说更像是一处被遗忘的囚牢。
当执法堂弟子推开那扇沉重的、布满斑驳锈迹的铁门时,一股混合着霉味、灰尘和古老香火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让秦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进去吧,好好‘思过’。”一名执法堂弟子语气带着讥讽,推了秦龙一把。
秦龙踉跄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身后随即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铁门被重重关上,然后是铁链缠绕锁死的刺耳声音。最后一线天光被隔绝在外,宗祠内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远处摇曳着豆大的火光,映照出庞大而森然的轮廓。
宗祠内部空间极大,高耸的穹顶隐没在黑暗中,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粗大梁柱支撑着结构,如同沉默的巨人。墙壁上刻满了秦家历代先祖的名字和功绩,但在昏暗的光线下,那些铭文仿佛变成了扭曲的符号,冷漠地注视着被罚至此地的后人。
空气中弥漫着彻骨的寒意,地面的青石板常年潮湿,覆盖着一层滑腻的苔藓。角落里蛛网密布,偶尔有老鼠窸窣跑过的声音,更添几分阴森。
这里没有床铺,没有桌椅,只有冰冷的蒲团和光秃秃的地面。
秦龙环顾四周,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这就是他未来一个月要待的地方,一个堪比囚牢的“思过”之所。家族对他的惩罚,果然毫不留情。
他走到一个相对干燥的角落,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胸口被秦虎和家主威压震荡的伤势隐隐作痛,但比这更痛的是内心的冰冷与孤寂。
白日里在大殿上的硬气与决绝,在此刻死寂阴冷的环境中,渐渐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一个月,龙血境三重……”他低声自语,感受着体内那如同死水般滞涩、甚至仍在不断枯竭的龙血,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族长一系,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将他彻底打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父亲,如果您在天有灵,告诉我,我该怎么办?龙儿的路,究竟在何方?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三年来的一幕幕:从万众瞩目的天才跌落成万人嘲笑的废物;从资源无限的龙吟院被赶到破败的后山小院;从与天之骄女定下婚约到今日当众撕毁婚书,受尽屈辱……
还有福伯担忧的面容,秦雨柔信任的眼神……
“不!我不能放弃!”秦龙猛地睁开眼,黑暗中,他的眼神如同两颗燃烧的炭火,“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拼尽全力!莫欺少年穷……这话既已出口,我就必须走下去!”
他挣扎着盘膝坐好,不顾身体的疼痛和疲惫,再次尝试运转秦家基础的龙血诀。哪怕明知道希望渺茫,他也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龙血之力在经脉中运行不到一个小周天,那股熟悉的滞涩感和针扎般的刺痛再次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仿佛他白日的反抗,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元气。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在冰冷的地面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秦龙喘着粗气,额头布满冷汗,脸上血色尽褪。失败的痛苦和身体的创伤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击垮。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不可闻的叩击声,从宗祠一侧的窗户方向传来。
笃…笃笃……
声音很有规律,带着一种试探性的小心翼翼。
秦龙心中一凛,立刻警惕起来。这么晚了,谁会来这被封锁的宗祠?难道是秦虎等人还不肯罢休,想来暗中加害?
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的阴影里,凝神戒备。
窗外安静了片刻,随后传来一个压得极低的、却无比熟悉的声音:
“秦龙哥……秦龙哥……你在里面吗?是我,雨柔……”
是秦雨柔!
秦龙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随即又提了起来。她怎么来了?这里可是禁地,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连忙凑到窗户缝隙边,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雨柔?你怎么来了?太危险了,快回去!”
这扇窗户很高,而且被木条封死,只能透过缝隙看到外面模糊的夜色。
听到秦龙的声音,窗外的秦雨柔似乎松了口气,语气带着急切:“秦龙哥,你没事吧?我担心死了……我长话短说,你一定要记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又冷又怕:“我偷听到秦虎和他父亲(一位实权长老)的谈话,柳清雪……她明天会亲自来宗祠‘探望’你!”
什么?秦龙瞳孔猛缩。柳清雪明天要来?她来干什么?羞辱还不够吗?
“他们说是‘探望’,但秦虎父子言语间很是得意,说柳清雪要亲自‘了断因果’,让你彻底死心……我担心她会对你不利!你明天一定要千万小心!”秦雨柔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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