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迫,重新生火做饭已是奢望。
方牧、白池、郑凡、李浩然四人,迅速撕开泡面桶的盖子,将滚烫的开水倒进去。
他们就着昨天剩下的早已凉透发硬的锅盔馍,狼吞虎咽,在几分钟内完成了这顿简单到近乎潦草的“战前动员餐”。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有一场硬仗。
养猪场能动用的所有男性——方牧父亲、大伯、方牧、白池、郑凡、李浩然,六个人,如同即将奔赴战场的工兵,
抄起铁锹、镐头、锯子、绳索等能找到的所有工具,再次踏上那条通往石料厂的颠簸小路。
他们来回仔细勘察了三四个来回,最终,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权衡,一致决定将隔离墙,在石料厂后门平齐处建立。
这里一旦堵死,就能彻底切断石料厂通向养猪场桥头的唯一通道!
位置选定,难题随之而来。
材料!
拿什么建墙?
方牧迅速扫视着周围。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在石料厂后面那座堆积如山的碎石料堆上!
灰白色的石子小山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足有六七米高!
一个大胆而实用的念头瞬间闪过脑海!
“就地取材!”方牧指着石料堆,声音带着兴奋,
“用木板做内外模板夹住,中间把这些石子填进去!堆它个两米半高!”
方牧父亲听了儿子的想法,略微思索后,提出了一个改进方案:
“光填石子不够密实,容易塌。不如把泥浆和这些碎石子搅和在一起,再加上一些茅草,灌到木板中间去!这样干透了,比光用石子堆结实得多!”
“好主意!”大伯一拍大腿,
“场子里棚屋修修补补还剩下不少厚实木板!材料都是现成的!还等啥?开干!”
一声令下,六个男人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迅速投入战斗!
方牧父亲和大伯这对老兄弟,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盖房子的岁月。
他们经验老到,挥动铁锹,动作沉稳有力,在地面上精准地挖出一道四十厘米深、与预定墙宽一致的地基沟槽。
李浩然和方牧负责搅拌,他们从河边挑来河水,和上黏稠的黄泥,再加入大铲大铲的碎石。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的背心,手臂肌肉贲张,混合着泥浆和汗水的脸上,却只有专注和坚毅。
这简易版的“破产版混凝土”,成了此刻最珍贵的防御材料。
郑凡和白池这对体力担当则穿梭在石料堆和搅拌点、地基之间,负责传递沉重的木板、搬运装满泥石混合物的沉重铁桶。
沉重的负担压得他们手臂酸痛,脚步踉跄,但没人停下,没人抱怨。
烈日当空,毒辣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炙烤着忙碌的六人。
他们的衣服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汗湿的边缘被析出的白色盐渍。
地基夯实,模板竖起。
一铲铲、一桶桶滚烫粘稠的泥石混合物,被奋力倾倒入那狭窄的模板空隙中。
经过大半天近乎透支体力的奋战,一面高两米半,宽逾一米的灰褐色“石子墙”,如同从大地中生长出的坚实壁垒,终于巍然矗立在石料厂后门与小路的交界处!
它粗糙简陋,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厚重感!
眼看时间尚早。
父亲在墙内侧检查了一下,又打开石料厂大门绕到墙的另一侧,用力推了推,眉头微皱:“还不够!得再加固!”
他指着墙体和模板,“用麻绳把整个墙体缠紧箍死!再去砍些手腕粗的硬木棍子来,一头削尖,斜着钉进墙后面的地里,顶住模板!这样能分摊压力,墙更不容易被推倒!”
方牧四人二话不说,拖着疲惫的身体,再次拿起砍刀和锯子,奔向旁边的树林。
很快,一根根笔直的树干被拖了回来。
他们按照父亲的指示,将树干一头削尖,另一头砍出斜面,紧密地斜顶在模板后方,深深钉入泥土。
接着,又砍来大量带着枝叶的细树枝,密密麻麻地覆盖在墙体表面。
从远处看,这堵墙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走近细看,极难发现端倪。
当一切布置完毕后,最后一缕残阳也沉入了西山。
天边,那如血般泼洒开的晚霞,红得妖异而刺眼,肆意浸染着铅灰色的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即将席卷而来的残酷与血腥。
尽管按照最乐观的估计,尸群也要明天中午才可能蔓延至此,但经历过火车站的恐怖,没有人敢心存丝毫侥幸。
意外,往往就发生在疏忽的瞬间。
于是,方牧便和郑凡主动承担起值夜的任务,让开了一天车,已经疲惫不堪的白池去休息。
远离县城喧嚣的养猪场,夜色降临后呈现出一种近乎原始的,令人心悸的纯粹寂静。
这种静,不是安宁,而是真空般的死寂。
没有车流轰鸣,没有人声鼎沸,连犬吠都消失了。
只有山风掠过树梢发出的时断时续呜咽,以及草丛深处不知名小虫发出的、微弱而单调的唧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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