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庐江荒冢】
庐江的暮春总裹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湿冷。连绵的雨丝飘了三日,把城郊的荒冢群泡得泥泞不堪,坟头的野草疯长,半掩着歪斜的墓碑,碑上的字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只有几只乌鸦落在碑顶,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哑的啼叫,听得人心头发沉。
王贲勒住马缰,靴底碾过沾着泥浆的草叶,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占地数十亩的坟场。这里是庐江南郊的乱葬岗,相传是楚破越后遗留的战俘坟,平日里人迹罕至,连樵夫都绕着走。可三日前,从衡山押解的 “祝融使者” 在囚车里吐了血,临死前只反复念叨着 “庐江荒冢”“空碑藏谍” 八个字 —— 这显然是楚谍的联络暗号,也是他们下一个据点的线索。
“将军,这荒冢群看着邪门得很。” 赵佗策马跟上来,手指着坟场深处,“你看那些墓碑,排列得太规整了,不像是乱葬岗该有的样子。而且本地猎户说,夜里常能看到坟场里有火光,还能听到铁器碰撞的声音,却从没见过有人来祭拜。”
王贲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揉皱的地图 —— 这是从 “祝融使者” 住处搜出的残图,上面用楚篆标着几个红点,庐江荒冢正是其中之一。他指尖在地图上摩挲着,目光落在荒冢中央那座最高的墓碑上:“那座碑,不对劲。”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荒冢中央立着一块一人多高的青石碑,碑身干净得过分,不像其他墓碑那样爬满青苔,碑顶还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 —— 不是楚地常见的镇墓兽图案,而是一个扭曲的 “项” 字,与之前洞庭湖巨蛇王冠上的项氏族徽有几分相似。
“带一队人,跟我进去探查。” 王贲翻身下马,将秦剑别在腰间,又从亲兵手中接过一把短刀 —— 荒冢里地势复杂,长兵器施展不开。赵佗立刻点了二十名精锐,每人都配了弩箭和火折子,跟着王贲踏入荒冢。
脚下的泥土又黏又滑,每走一步都要陷下去半寸,泥浆裹着腐叶的腥气钻进靴筒,让人浑身发寒。沿途的墓碑大多刻着 “楚民某某之墓”,可仔细一看,碑上的名字要么是生僻字,要么是重复的,显然是编造的 —— 哪有乱葬岗的墓碑会刻得这么 “规整”,还特意标注 “楚民” 身份?
“将军,你看这碑!” 一个士兵突然停在一块矮碑前,碑上刻着 “楚巫屈某之墓”,可碑基的泥土是新翻的,还带着湿气,显然埋下去没多久。王贲蹲下身,手指抠了抠碑基的泥土,指尖竟沾到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 不是血,是朱砂,而且是楚巫祭祀时常用的辰砂。
“祝融使者” 是楚巫出身,这荒冢里的墓碑又刻着楚巫的名字,还残留着辰砂,显然这里和楚谍的巫蛊活动脱不了干系。王贲站起身,刚要下令继续深入,就听到坟场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 “咔嗒” 声,像是木板被撬动的声音。
“噤声!” 王贲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刻屏住呼吸,跟着他蹑手蹑脚地朝着声音来源走去。穿过一片齐腰高的野草,眼前出现一座圆形的坟包,坟包前的墓碑上刻着 “楚将项某之墓”,而那 “咔嗒” 声,正是从坟包底下传来的。
赵佗刚要上前,就被王贲拉住。他指了指坟包周围的草地 —— 草叶上没有露水,显然是经常有人踩踏,而且坟包的侧面有一道细微的裂缝,裂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还夹杂着淡淡的油味。
“是地道。” 王贲压低声音,“这墓碑是空的,底下藏着入口。”
【二: 空碑地道】
王贲示意两名士兵绕到坟包两侧警戒,自己则和赵佗走到墓碑前。他双手抓住碑身,用力一推 —— 墓碑竟顺着碑基的凹槽缓缓向后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宽约两尺,刚好能容一个人弯腰进入,一股混杂着机油、草药和霉味的气息从洞里飘出来,呛得人直皱眉。
“火折子!” 王贲低喝一声,亲兵立刻点燃火折子,递到他手中。火光照亮了洞口下方的阶梯,阶梯是用木板搭建的,木板上还残留着新鲜的划痕,显然经常有人上下。
“我先下去,你们跟上。” 王贲弯腰钻进洞口,脚踩在木板阶梯上,发出轻微的 “吱呀” 声。阶梯向下延伸了约莫十丈,尽头是一条横向的地道,地道两侧的墙壁用夯土加固,每隔几步就挂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地道里的景象 —— 地上散落着不少青铜兵器的碎片,还有一些写着楚篆的竹简,竹简上的字迹潦草,像是急着写就的。
“将军,这里有密信!” 一个士兵捡起一卷掉在地上的竹简,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三日後,送甲器至鄱阳,与韩公会合”——“韩公” 显然是楚谍对某个首领的称呼,而 “鄱阳” 正是庐江下游的重镇,也是楚地余党聚集的地方。
王贲接过竹简,指尖摩挲着竹简上的墨迹 —— 墨迹还没完全干透,说明写信的人刚离开不久。他刚要下令继续前进,就听到地道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人的喝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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