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骊山北麓的秋夜,宛如一幅被苦涩与神秘重重浸染的恢弘画卷。那咸涩的苦艾味,丝丝缕缕,仿佛是岁月沧桑的低吟,悄然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让人的心头不禁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王翦身披的玄铁甲胄,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青芒,这光芒宛如来自远古的神秘微光,透着无尽的冷峻与威严。
要知道,三千刑徒的号子声,早在一个时辰前便消逝在这凝重的夜色中,归于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这沉寂,仿佛是时间的凝固,又好似历史的停顿。此刻,唯有那无情的山风,卷着沙砾,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夯土墙。那单调而又令人不安的声响,犹如古老的钟摆,在这寂静的夜中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他静静地驻足在尚未封顶的墓室穹顶之下,指尖缓缓抚过墙缝里渗出的朱砂。这朱砂,乃是三天前那批来自燕地的珍贵贡品。在当时,燕地的朱砂以其色泽鲜艳、质地纯净而闻名遐迩。原本应当被用来书写祈福的铭文,以祈求上苍的庇佑和安宁。然而,在这阴森的地宫阴风中,却凝成了如血泪般触目惊心的痕迹。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古代对于朱砂的运用往往与神秘的宗教仪式和庄重的祭祀活动紧密相连,而此刻它却以这般模样呈现,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未知的恐惧与悲哀。
“将军!”副将蒙拓那充满惊恐的惊呼,从神道的尽头骤然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这声惊呼,好似一道惊雷,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尤为突兀和惊悚。王翦毫不犹豫地按剑疾行,坚韧的牛皮军靴无情地碾过满地的碎陶片,在夯实的土地上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那碎陶片,或许曾是某个精美的器皿的一部分,见证过曾经的辉煌。
十二具等身陶俑,肃穆地分列在神道两侧,宛如忠诚的卫士。这些陶俑的制作工艺精湛,从文化的角度来看,反映了当时高超的陶艺水平。那些未施彩绘的面容,在摇曳不定的火把光芒中,似笑非笑,显得格外诡异。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对着地宫深处那尚未安放的玄棺,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和诅咒。这诅咒,或许源自古老的传说,又或许是人们内心深处对于未知的恐惧。
“卯时三刻发现的。”监工伏跪在地上,额头紧紧地紧贴着夯土,声音颤抖着说道。“值夜的匠人听见陶俑肚子里有响动,以为……以为是活人殉葬的冤魂……”在古代的社会观念中,对于灵魂和超自然现象的敬畏深入人心,这种恐惧在此时的场景中被无限放大。
王翦突然蹲下身来,玄色的披风轻轻扫过第三尊陶俑的基座。尚未干透的泥胎上,留着半枚清晰可见的掌印,指节处的纹路细致而清晰,分明是习剑之人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独特茧痕。从武学的角度来讲,这样的茧痕是长期刻苦训练的证明。他猛地扯开监工的衣领,果然,在其锁骨的位置,发现了三点梅花状的烫伤。那是楚地巫祝给死士烙下的锁魂印,象征着死亡与诅咒。在楚地的传统文化中,巫祝的力量被人们深信不疑,这样的印记更是增添了一层神秘而恐怖的色彩。
“蒙拓,取铜锤来。”王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坚定的声音,仿佛是黑暗中的一束亮光,给人带来一丝希望和勇气。
青铜重锤破风的刹那,那沉重的锤头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划过空气。就在这一瞬间,陶俑阵列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从沉睡中骤然唤醒。每一尊陶俑都好似被赋予了生命,颤抖的幅度愈发剧烈,令人胆战心惊。王翦的瞳孔骤然收缩,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他那敏锐的目光瞥见最末那尊陶俑的指尖竟然渗出了暗红的液体——那分明是新鲜的人血!那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他旋身将监工狠狠地踹向扑来的黑影,这一动作敏捷而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监工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砸向那黑影,而王翦同时,反手挥锤砸向左侧陶俑的腰腹。伴随着泥胎爆裂的巨大声响,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碎屑四溅。一支淬毒的弩箭贴着他的耳畔疾速掠过,那凌厉的风声令人毛骨悚然,弩箭精准地钉入身后的松木梁柱,瞬间腾起一缕缕刺鼻的青烟,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呛得人呼吸困难。
“结圆阵!”蒙拓那嘹亮的号令声响起,这声音仿佛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三百刑徒在他的指挥下迅速收缩,紧密地围成圆阵。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盾牌相互撞击的声音,如惊雷般滚过地宫,每一次撞击都震耳欲聋,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那声音仿佛是战鼓的轰鸣,激荡着人们的斗志。
陶俑的外壳如同蝉蜕一般,片片剥落,露出内里身着黑衣劲装的死士。这些死士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和凶狠。王翦奋力地格开两柄来自燕地的弯刀,那弯刀锋利无比,闪烁着寒芒。在接触的瞬间,他心中不禁一凛。他突然发现,这些死士的攻势颇为古怪:他们并不强攻要害部位,反而刻意将战圈向墓室的东南角牵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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