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正好,医疗帐篷旁边的空地上架起了一个大铁锅,锅里装满了清澈的泉水,旁边的木桌上摆着各种洗净切碎的草药——翠绿的蒲公英叶、金黄的金银花、灰白色的艾草段,还有一些深褐色的野生菌。林薇正蹲在灶前生火,刘婶在一旁帮忙分拣草药,阿明和另外两个半恢复的丧尸坐在小板凳上,安静地看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
周强和周凯被护卫队员带到了空地边缘,这次没有绑着他们的手,只是让他们站在指定的范围内。周凯还是一脸不屑,嘴里小声嘀咕着“装神弄鬼”,周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桌上的草药,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苏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像是在讲解,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蒲公英清热解毒,能抑制病毒扩散;金银花增强抵抗力,帮助身体对抗病毒;艾草止血消炎,修复受损的细胞;还有这种‘灰顶菌’,是陈默在黑松岭深处找到的,里面含有一种特殊的多糖,能促进神经细胞再生——这是让丧尸恢复意识的关键。”
她一边说,一边把草药依次放进铁锅里,动作熟练而轻柔。“火候很重要,先用大火烧开,再转小火慢熬三个时辰,这样草药的药效才能充分发挥出来。”苏一盖上锅盖,又往灶里添了几根柴火,“实验室喜欢用化学试剂提炼成分,追求快速见效,却忽略了草药本身的协同作用——就像这些草药,单独用效果有限,但搭配在一起,就能起到1 1>2的作用。”
周强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他对草药一窍不通,但苏一提到的“神经细胞再生”“协同作用”,却让他想起了实验室里的一项秘密研究——他们曾经试图从植物中提取能修复神经的成分,却因为无法解决“成分不稳定”的问题而放弃,没想到苏一竟然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做到了。
“不可能……”他下意识地喃喃自语,“这些普通的草药,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效果?实验室用了那么先进的设备,都……”
“先进的设备不代表正确的方向。”苏一转头看他,眼神清澈而坚定,“实验室的目的不是救人,是控制。他们想把丧尸变成武器,想把幸存者变成傀儡,所以他们的研究,从一开始就走偏了。我们不一样,我们只想让大家活下去,不管是正常人,还是丧尸。”
说话间,锅里的水烧开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草药的清香随着蒸汽弥漫开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周强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很陌生,却又莫名地觉得亲切——不像实验室里那种刺鼻的化学试剂味,也不像消毒水的味道,而是充满了生机的味道。
三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锅里的草药汤变成了深褐色,散发着浓郁的药香。林薇用一个大勺子把药汤舀进几个粗瓷碗里,放凉了一些后,递给阿明和另外两个丧尸。阿明接过碗,双手有些颤抖,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送到嘴边,慢慢喝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
“好喝……”阿明小声说,这是他恢复以来,第一次主动说除了指令之外的话。林薇惊喜地笑了:“阿明,你能说话了!”阿明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却真诚的笑容。
周强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阿明的脸——那是一张虽然消瘦但充满了生气的脸,眼神里不再是麻木和空洞,而是有了情绪,有了温度。这不是实验室里那种“被血清控制的傀儡”,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亲手在“销毁报告”上签字的那些丧尸实验体,想起了他们临死前痛苦的挣扎,想起了实验室主任说的“这些怪物不值得同情”。那一刻,他心里的认知彻底崩塌了——他一直坚信的“真理”,原来只是一个谎言;他一直效忠的“希望”,原来只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和控制欲的骗局。
周凯也看呆了,他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之前一直觉得苏一是在装模作样,可眼前阿明的变化,却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苏一看着周强苍白的脸色,知道时机到了。她走过去,递给他一碗放凉的草药汤:“尝尝吧,没什么怪味,就是有点苦。喝了它,你或许能明白,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周强看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汤,又看了看苏一真诚的眼睛,犹豫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他端起碗,喝了一小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回甘。温热的药汤滑过喉咙,流进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让他紧绷了很久的神经,第一次有了放松的感觉。
“这……”他看着碗里的药汤,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愧疚、迷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
苏一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转身继续给其他丧尸分药汤。周强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握着药碗,看着眼前温暖而充满生机的场景,心里的那道坚冰,终于彻底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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