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金属臂砸在担架床边缘,发出“哐”的一声闷响,在刚刚平复些许的抢救室死寂里格外刺耳。每一次使用那凝固空间异变的力量,都像是在自己的骨髓里埋下淬毒的钢钉。右臂内部那声细微的“咔嚓”断裂声带来的剧痛尚未平息,更深沉的、如同金属骨架被强行扭曲的滞涩感便如影随形。皮肤下,那层冰冷的灰白金属光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蔓延,仿佛有液态的青铜正沿着血管无声地流淌、凝固。麻木感从肩胛骨一路啃噬到指尖,每一次心跳都带来一阵危险的悸动——不是生命的搏动,而是金属疲劳濒临极限的呻吟。
年轻伤员的心律暂时稳定了,引流瓶里的气泡也平息了。但负责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并没有丝毫放松,他们如同受惊的兔子,眼神在我那条异常僵硬的右臂和心电监护仪之间惊恐地来回扫视,仿佛刚才那逆转生死的瞬间不是神迹,而是魔鬼的诱惑。空气中弥漫的硫磺余味混合着血腥和汗液的酸腐,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神经上。“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一个年轻的护士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远离我的方向。
我无法回答。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痛楚。目光艰难地转向李梅。她依旧瘫坐在碎石堆里,额角的血污混着灰尘,像一张破碎的面具。她的眼睛不再看我,而是死死地盯着那扇被强行“焊”住的7号门——门板上,那个丑陋的熔融疤痕边缘,覆盖着的微弱空间涟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明灭都更加微弱!而疤痕下方,瓷砖缝隙间,第五滴、第六滴粘稠的暗红“血珠”已经凝聚成形,正沿着冰冷的瓷砖表面,极其缓慢却无比顽强地……向外……蔓延!如同一条条暗红的毒蛇,在地面蜿蜒爬行,寻找着新的猎物。
“凝…凝固……” 李梅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他当年也……说过……空间……能被凝固……”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混乱,看到了某个被尘封的、令人心胆俱裂的过去,“但代价……是自身……被‘蚀’……” 她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我那条越来越像青铜铸件的右臂上,眼神里充满了深切的恐惧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悯。
“蚀”?同化?成为空间锚定的……一部分?最终……变成……非人的……怪物?这个认知带来的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冰冷的麻木。从钥匙贯穿手掌的那一刻起,从被拖入那个亵渎祭坛起,这条命,这副躯壳,似乎就早已不属于自己了。只是这“蚀”的速度,远超想象。就在这时——左手掌心传来的麻痒感骤然加剧!
低头看去,皮肤下那几道缓慢蔓延的暗金色几何纹路,如同被注入了活性剂,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指尖方向疯狂“生长”!纹路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复杂,边缘甚至微微凸起于皮肤表面,闪烁着一种极其不祥的、冰冷的金属幽光!麻痒感转化为一种皮肉被强行撕裂、被金属强行填充的剧痛!整只左手,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失去知觉,变得沉重、僵硬!“呃……” 一声压抑的痛哼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额头瞬间布满冷汗。身体因为剧痛而剧烈颤抖。不行!太快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次……整个人都会被彻底“蚀”成冰冷的金属!必须……延缓它!意念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疯狂地涌向左胸口口袋深处!那片照片残片!
那抹温柔的笑意!那唯一能带来暖意和平衡的力量!给我……力量!压制它!口袋深处,焦黑的残片似乎感应到了我濒临崩溃的意志和左手疯狂的“蚀化”!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汹涌、都要纯净的乳白色暖流,如同决堤的春水,瞬间爆发出来!暖流不再柔和,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守护意志,狠狠地冲刷向左手那疯狂蔓延的暗金纹路!
“滋——!”一声只有我能感知到的、如同水火相激的细微异响在左臂经络深处炸开!剧痛!冰与火在血肉里疯狂交锋的剧痛!暗金纹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毒蛇,疯狂地扭曲、挣扎、试图抵抗这股纯净暖流的冲刷!纹路蔓延的速度被硬生生地……阻止了!皮肤下凸起的部分在暖流的灼烧下,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向内……塌陷了一丝?有效!
但暖流的灼热也带来了巨大的消耗!照片残片本身散发的气息,似乎……微弱了一丝?仿佛那抹温柔的笑意,也因为这强行对抗而变得黯淡。就在这短暂而激烈的内部交锋中——“嗡……”右臂深处那块冰冷的金属核心,毫无征兆地再次……沉重地搏动了一下!这一次,搏动感传递来的空间坐标信息,并非指向某个伤员,而是……指向了抢救室天花板!某个……正在汇聚的……空间紊乱点?!
我猛地抬头!惨白的无影灯光下,抢救室中央天花板的某处!空气……正在扭曲!如同高温下的热浪,光线在那里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折射断裂!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边缘模糊的、如同透镜聚焦般的旋涡,正在无声无息地……形成!旋涡的中心,深邃得如同无星之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