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将一切吞没,傅斯砚最后的意识定格在紧握苏晚手掌的触感上,随即坠入无边无际的纯白虚无。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绝对的光充斥着他感知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化作了一缕意识,在这片原始的混沌中漂浮。唯一的实在感,来自掌心那微弱却坚定的连接,那是苏晚的手,是他们之间超越物理形态的羁绊,是他在迷失中唯一的航标。
他试图在意念中呼唤她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响,连思维都变得缓慢而粘稠。然而,那只手的存在本身,就像黑暗中唯一的星火,传递着无声的回应与陪伴。不知漂浮了多久,或许是永恒,或许只是一瞬,纯白的背景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边缘处泛起极淡的涟漪,如同墨滴入清水,缓慢晕染开来。绝对的虚无感逐渐消退,某种空间的轮廓在光芒深处若隐若现。
周围的纯白开始像退潮般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用人类语言精确描述的奇异景象。脚下不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如同水波般流动的、由无数细微光纹交织成的“平面”,踩上去有种虚幻的弹性。四周的“墙壁”是凝固的、呈现复杂几何形态的能量波纹,不断折射着内部的光源。空中悬浮着数不清的细小光点,它们并非静止,而是以一种蕴含规律的节奏明灭闪烁,宛如冻结的星辰,又像是无数记忆碎片凝结成的光之尘埃。
这里就是“门”的彼岸,是“记录者”被囚禁的亚空间,也是“归一”程序运作的核心领域。傅斯砚意识到,他们成功了,或者说,成功了一半——他们以自身意识闯入了这个禁忌之地。苏晚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意识表层,微弱却异常清晰:“我们进来了……砚,你看那里……”她的意念引导着傅斯砚的感知,投向这片空间的最中央。
在流动的光纹地面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呈现不规则多面体的蓝色晶体。晶体内部,封存着一团不断变幻形态、散发出柔和光芒的雾状能量体——那应该就是“记录者”的本体意识。然而,美丽的晶体表面,却被无数狰狞的、如同血管或锁链般的黑色纹路紧紧缠绕覆盖。这些黑色纹路仿佛是活物,正以一种令人不适的频率微微蠕动,不断从内部的光雾中抽取着能量,使得光雾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不定。这就是失控的“归一”协议,它像寄生虫一样附着在“记录者”身上。
“它在吞噬它……”苏晚的意念传递来深深的悲伤与愤怒,“我们必须切断这些连接,否则‘记录者’最终会被彻底同化吸收。”傅斯砚感受着那黑色纹路散发出的冰冷、吞噬一切的恶意,心中凛然。他集中意念问道:“我们该怎么做?用什么来切断它们?”此刻他们只是意识体,手无寸铁。
“用我们带来的‘光’,”苏晚的回应坚定而清晰,“用我们之间的共鸣,用‘载体’与‘钥匙’结合产生的力量。我们的意识,我们的情感,就是我们最强大的武器。”她的意念如同暖流,与傅斯砚的意识更紧密地交融在一起。这一次的融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深入,不再是简单的连接,而是近乎一种灵魂层面的重叠。
傅斯砚不再犹豫,他彻底放开了对自身“载体”特质的所有束缚,主动去共鸣那源自“星陨”源码的、深邃而古老的力量。苏晚也将体内“深蓝之钥”碎片的力量毫无保留地激发出来。两股强大的、同源却又各有特性的能量,在他们之间那份历经生死、坚不可摧的情感纽带中疯狂交汇、融合,最终汇聚成一道纯净、凝实、蕴含着强烈意志的蓝色光束,如同出鞘的利剑,径直射向晶体表面最粗壮的一道黑色纹路。
那黑色纹路仿佛拥有生命,感受到威胁,立刻剧烈地扭动挣扎起来,发出一种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尖锐刺耳的嘶鸣声,充满了暴戾与抗拒。整个亚空间随之剧烈震动,空中悬浮的光点如同受到惊吓般胡乱飞窜,有些甚至直接湮灭。巨大的阻力传来,仿佛在推动一座无形的大山,傅斯砚感到自己的意识体都在这种对抗中变得不稳定。
“坚持住!”苏晚的意念传递来鼓励,尽管她的声音也在颤抖,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我们在剥离它与‘记录者’的本体连接!这是最关键的一步!”傅斯砚咬紧牙关(尽管意识体并无牙齿),将所有的意志力都灌注其中。为了苏晚,为了这个世界的存续,也为了那个被无情吞噬的、发出痛苦信号的“记录者”,他绝不能在此刻放弃。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被黑色纹路缠绕的蓝色晶体内部,那团光雾突然爆发出一次强烈的闪烁!一段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清晰、稳定的信息流,直接传递到傅斯砚和苏晚的共同意识中:“谢谢你们,勇敢的使者……我能感受到你们纯净的意图……请将你们的力量,聚焦在束缚我的第三能量节点,位于我‘左下方’第七道纹路与核心晶面的交汇处……那是这个囚笼协议最脆弱、最关键的逻辑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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