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与瞳潼驾驭着“死神之舟”,沿着忘川河岸向下游行驶。起初尚能凭借小舟之利,在靠近河岸的相对平缓水域前行,规避着河心处那明显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漩涡。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前方的景象让他们也不得不更加凝重起来。
河面在此处豁然开朗,变得异常宽阔,放眼望去,对岸模糊一片,几乎隐没在铅灰色的浓重煞气与河面蒸腾起的暗黄水汽之中,难以估量其具体宽度。河水不再是相对平缓的流淌,而是变得湍急汹涌,暗黄色的浊浪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沉闷如雷的轰鸣。空气中弥漫的神魂侵蚀之力也水涨船高,即便有太极符文小舟的庇护,那丝丝缕缕穿透进来的寒意与哀嚎也变得更加清晰,如同冰冷的针尖,不断刺激、考验着修士的神魂壁垒。
林帆尝试操控小舟略微离岸,向河中心方向靠拢,以寻找更快捷的路径。但小舟刚离开河岸不足百丈,一股无形的、远比之前区域更加强大和混乱的禁空法则便如同无形的枷锁,轰然压下!不仅飞行彻底无望,连御使法器稍微离水面高一些都变得极其困难,仿佛整个忘川河上空都凝固成了坚不可摧的实体。同时,河水的侵蚀之力也骤然加剧,暗流更加汹涌,小舟外的太极符文光芒流转加速,发出细微的嗡鸣,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立刻操控小舟退回靠近河岸的相对安全水域。看来,想要横渡这片宽阔无比的河面,绝非易事,必须找到更安全的路经,或者,此地本就存在某种特殊的渡河方式。
他们将小舟停泊在一处较为平缓的河滩附近,登岸观察。此处河岸聚集的修士数量,比之上游他们炼制小舟的地方更多,黑压压的一片,怕是不下千人。能抵达此地的,实力普遍更强,化神巅峰比比皆是,气氛也远比上游更加凝重、压抑,如同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所有人都死死盯着那浩瀚而危险的河面,眉头紧锁,空气中弥漫着焦躁、绝望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显然,所有人都被这更加可怕的忘川天堑拦住了去路。
林帆看到不远处,有几名看似来自同一宗门的修士,祭出了一件莲花状的飞行法宝,宝光熠熠,品阶不凡。他们试图凭借法宝之力强渡。莲花法宝载着几人,小心翼翼地离开河岸,起初尚能稳住,但进入河心区域不足一里,那件莲花法宝便灵光急速黯淡,表面甚至开始出现被腐蚀的痕迹,摇摇欲坠。几人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催动法宝退回,其中一人在慌乱中险些坠河,被同伴拼死拉回,脸色惨白如纸,显然法宝受损,心神也受了震荡。
更有甚者,一名体修壮汉,自恃肉身强横,气血旺盛,竟不屑于借助外物。他狂吼一声,周身爆发出灼热的气血之力,如同一尊燃烧的火炉,猛地跃入河中,试图以纯粹的力量和速度强渡!
起初,他确实凭借磅礴气血暂时抵挡住了河水的侵蚀,如同一条狂暴的箭鱼破开波浪,向前冲出了数里之遥,引得岸上不少人惊呼。
然而,忘川河水的恐怖远超想象。那无孔不入的神魂侵蚀与阴寒之力,不断消耗着他的气血与意志。越是深入河心,阻力越大,侵蚀越强。当他冲至约莫河面三分之一处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周身燃烧的气血之光也变得明灭不定。
“不……不好!”他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之色,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然力竭,周围的河水仿佛化作了粘稠的泥沼,死死拖拽着他。
在岸上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周身气血彻底熄灭,护体灵光破碎。
“呃啊——!”
一声短促而充满极致痛苦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在暗黄色的河水中迅速下沉,血肉如同被泼了强酸般消融,露出森森白骨,而那白骨也在眨眼间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脆弱,最终彻底瓦解,沉入河底。一道微弱的、挣扎的元神虚影刚刚脱离残躯,便被无数涌来的怨灵虚影裹挟、撕扯,瞬间淹没在浑浊的河水中,再无半点声息。
一名实力不俗的化神巅峰体修,就此形神俱灭,成为了忘川河无数亡魂中的一员。
这一幕,如同冰冷的冷水,浇熄了岸上许多人心头最后一丝侥幸。绝望的氛围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强渡,几乎是死路一条。
林帆默默收回目光,心中对忘川河的凶险有了更深的认知。他的“死神之舟”虽强,但能否安然横渡这片最宽阔、最湍急的河域,仍是未知之数。必须更加谨慎。
夜幕,以一种近乎掠夺的方式,迅速笼罩了忘川河畔。
黄泉境中本无日月星辰,所谓的“夜”,是天地间至阴之气达到顶峰,九幽煞气浓郁到极致,光线彻底被吞噬的一种状态。四周陷入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压抑的黑暗,唯有忘川河那暗黄色的河水,自身散发出微弱而诡异的磷光,映照得河岸区域影影绰绰,更添几分阴森。
温度骤降,那直侵神魂的寒意成倍增加,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河水的奔流声在死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其中夹杂的怨灵哀嚎也似乎变得更加凄厉、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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