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三年的盛夏,在武昌城外的血与火中悄然流逝。柏凌云“划江而治,固本培元”的诏令已传遍三军,北伐的巨轮在撞上武昌这块礁石后,明智地调整了航向。新京与武昌之间的驿道上,信使往来不绝,不再是紧急军报,而是整编方案、新政条陈与人事调令。大军在江北构筑防线,清剿残敌,而帝国的文官体系则以前所未有的效率,深入湖南、湖北的城乡,推行“摊丁入亩”,选拔士人,重建秩序。
直到秋意渐浓,长江水势渐平,帝国的战争机器在充分的休整与准备后,终于再次发出了低沉的轰鸣。这一次,不再是孤注一掷的北渡,而是三路并举、稳扎稳打的全面经略。
西线主帅柏凌锐,年纪虽轻,却以其冷静果决和山地作战天赋,完美执行了柏凌云“稳中带攻”的指令。他并未急于深入四川盆地,而是将目标锁定在川东门户——夔门。
此地山势险峻,江水湍急,号称“夔门天下雄”。驻守此地的川军将领倚仗天险,疏于防备。柏凌锐亲率精兵,不走水路强攻,而是派出精锐小队,攀越常人难以想象的悬崖峭壁,绕至守军侧后奇袭。同时,水师数艘炮艇逆流而上,进行牵制性炮击。
守军猝不及防,背后遇袭,顿时大乱。帝**里应外合,一举攻克夔门周边数个关键炮台和营垒,打开了进入四川的东大门。柏凌锐见好就收,并未冒进,而是在夺取的险要处加固工事,建立前进基地,摆出一副随时可能大举入川的姿态。此举极大震撼了成都的四川总督,迫使川军主力不敢东调,只能龟缩布防,将四川隔离开来,保证了帝国西翼的安全。
相较于西线的刀兵相见,东线的战事更显“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智慧。在沈富安强大的商业运作、何三锦衣卫的精准策反以及帝国大军陈兵边境的威慑下,浙江的战局呈现雪崩之势。
帝国大军并未大规模入境,但精锐小股部队在锦衣卫向导下,频频越境拔除顽固据点,精准打击仍效忠清廷的死硬分子。同时,沈富安动用经济手段,对两浙地区进行“商品倾销”和“原料收购”,短时间内造成其市场混乱,许多本土商贾为求自保和利润,转而暗中支持帝国。
最重要的,是柏凌云下达的“浙人治浙”的怀柔政策。宣布只要归顺,便由浙江士绅推举人选出任巡抚,帝国仅派员监督,并承诺率先在浙江推行“减赋税、废厘金”等新政。此策彻底瓦解了浙江官绅的抵抗意志。各地州县纷纷易帜,杭州城门自内而外被主张归顺的官绅打开。帝**兵不血刃,入驻杭州,旋即分兵收取宁波、温州等要地。八旗驻防营稍作抵抗便被粉碎,东南财赋重地,就此落入帝国囊中。
长江防线,是帝国现阶段的生命线。水师提督邓安邦深感责任重大,日夜督促水师训练、舰艇维修与改造。他将缴获的清军较大型舰只编入序列,又通过沈富安从海外购入两艘最新的快速炮舰,不断强化水师实力。水师舰队日夜巡航于江面,与北岸清军零星炮台进行频繁的炮战,牢牢掌握着制江权。
与此同时,在柏凌岳的督导下,北岸的帝国陆军利用武昌战役后的休整期,疯狂加固沿江防御工事。挖掘了纵横交错的壕沟体系,修建了坚固的炮垒和机枪巢,埋设了大量地雷,将长江北岸打造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钢铁防线。清军数次试探性的渡江反扑,均被以逸待劳的帝**凭借优势火力和坚固工事轻松击退,抛尸江中。
帝国的迅猛扩张和有效整合,终于引起了遥远西方真正的警惕。伦敦、巴黎、圣彼得堡和华盛顿的决策者们,不再将“中华帝国”视为一个昙花一现的地方叛乱政权。驻华的各国外交官、军官向国内发回了大量报告,详细描述了这个新帝国的组织度、军事实力和勃勃野心。
这一日,数份几乎同时送达的紧急密报被呈送至柏凌云的案头。
文履谦面色凝重地汇总道:“陛下,锦衣卫密报:英国远东舰队司令与法国东亚分舰队司令于香港举行秘密会晤,议题直指我国。俄国驻华公使频繁拜访清廷总理衙门,据传提及了‘共同维护北满秩序’。日本浪人和军官在辽东、山东沿海的活动陡然增加。美国公使则向我方非正式提出‘调停’建议,实则探听我方底线…”
柏凌云看着这些情报,冷笑一声:“豺狼终于闻到肉味了。他们怕了,怕一个统一强大的中国,会打破他们在远东巧取豪夺建立起来的秩序。”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告诉沈富安,加大与德国、美国的商业往来,尤其是军火和机械采购,让英法俄知道,我们并非没有选择。告诉何三,严密监视所有列强在华军事调动,尤其是舰队和陆战队!告诉前线所有将领,江防绝不能有丝毫松懈,严防列强以‘护侨’等借口进行武装挑衅!”
“至于谈判…”柏凌云沉吟片刻,“可以谈。文相,由你牵头,组建一个外交团队,与各国接触。原则是:承认帝国对已控制区域的统治权,帝国保护各国合法商业利益,但绝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割地、赔款和不平等条约!至于清廷…那是中国的内政,不容任何外人干涉!态度要强硬,底线要清晰!”
“臣明白!”文履谦深知此事关乎国运。
帝国的南方疆域在军事和行政上日渐稳固,但外部的压力却骤然增大。柏凌云站在行辕地图前,深知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国内的战事或许可以暂告段落,但与国际列强的博弈,这场没有硝烟却更为凶险的战争,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十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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