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十七年十月初的新京,金秋的凉意已然降临。皇城内的银杏树披上金装,片片落叶在微风中轻舞,为庄严肃穆的宫阙平添几分诗意。然而,承乾殿内的学习氛围却并未因这怡人秋色而有丝毫松懈。
年仅九岁的太子柏继明端坐在书案后,身着杏黄色常服,腰系玉带,神情专注地听着帝师讲解《帝国格致启蒙》中关于力学原理的篇章。案头除了经史子集,还整齐摆放着《算术精要》、《寰宇地理》等新学教材。
殿下请看,帝师指着书中插图,这杠杆原理,不仅可用于机械制造,在治国理政中亦有其相通之处。以力借力,四两拨千斤,正是为政者需要领悟的智慧。
柏继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一份由内阁抄送的简化版北线战报。这份战报经过翰林院修撰,既保留了重要军情,又适合太子阅读。
先生,柏继明抬起清亮的眼眸,战报上说北疆已下赤塔,但学生查阅地理图志,那里地广人稀,冬季酷寒难当。将来若是移民实边,寻常百姓如何适应这等苦寒之地?朝廷又该用什么策略,才能让民众自愿前往,安心垦殖,永固边疆呢?
帝师闻言,眼中闪过惊异与欣慰交织的神色。他抚须沉吟片刻,方才徐徐道:太子殿下能由战事思及战后安民定边之策,实乃帝国之福。陛下若是知晓,必感欣慰。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详解:移民实边,自古以来便是治国难题。陛下与朝廷必有深谋远虑。依老臣浅见,无非与二策并行。或给予田宅、减免赋税;或以屯垦兵团之法,军管民垦;同时还需大力兴建道路、开发矿藏,使北地有其利可图,则民自往之。
帝师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外,兴办学校、医院,使人能安居,子女可求学,病患得医治,这才是长久之计。正如陛下常说的攻心为上
柏继明认真听完,稚嫩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学生明白了。治国如同医人,需对症下药。既要用猛药去疴,也需温养调理。让百姓在北疆不仅能生存,还能安居乐业,这才是根本。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内侍恭敬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柏凌云一身玄色常服,信步走入殿内。帝师与柏继明连忙起身行礼。
平身。柏凌云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书案上的战报,明儿方才与帝师在讨论什么?
柏继明便将自己关于移民实边的疑问和理解,条理清晰地向父皇复述了一遍。
柏凌云听完,冷峻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温和的笑意。他伸手轻抚太子的头顶,语气中带着赞许:你能想到这一层,很好。不过,移民实边背后,更关乎国力权衡。北疆虽寒,然地下蕴藏的煤、铁、石油、森林,乃是帝国工业未来数百年之血液。夺取此地,是为子孙后代计。
他走到书案前,随手翻开《寰宇地理》,指着西伯利亚地区:驱使民众前往,虽有艰辛,然以国家之力扶持,假以时日,必能建成乐土。这其中与、与的权衡,你需细细体会。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柏继明恭敬地回答,眼神中闪烁着领悟的光芒。
父子二人又就地理学问交谈片刻,柏凌云才离开承乾殿。然而,他脸上的温和在走出殿门的瞬间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峻。贴身侍卫长快步上前,低声禀报:陛下,锦衣卫都指挥使何三已在武英殿等候多时,说是有柏林来的紧急密电。
武英殿内,何三肃立等候,见柏凌云进来,立即将一份译电文稿呈上:陛下,襄王从柏林发来紧急密电。德皇特使冯·海因里希今日再次求见,言辞极为无礼。
柏凌云接过电文,目光扫过那些刺目的字句。冯·海因里希不仅质疑帝国在北线的进展差强人意,未能有效牵制俄军主力回援西线,更公然质疑帝国履行《新京密约》的诚意。
特使声称,何三语气沉重,若帝国不能在一个月内向俄国发起大规模攻势,德方将不得不重新考虑太平洋岛屿的最终归属问题,以及后续的军事技术转让。
柏凌云冷笑一声,将电文掷在御案上:威廉二世这是仗着在西线占了上风,就开始过河拆桥,敲打到朕头上来了。他所允诺的太平洋岛屿,本就是无力保全之物,用以换我帝国将士在北疆流血,如今倒成了要挟的筹码!
陛下明鉴。何三沉声道,襄王在电文中分析,德国野心已昭然若揭。他们不仅希望我们与俄国死斗,更希望我们与英美彻底交恶,从而不得不完全依赖德国。此乃驱虎吞狼,亦是想将我帝国绑上其战车。
柏凌云负手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飘落的银杏叶,沉默良久。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一道坚定的剪影。
传朕口谕,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冷峻如铁,回复凌川:帝国行事,自有章法,无需他人指手画脚。北线战事,帝国自有考量,绝非为德国火中取栗。至于岛屿与技术,《新京密约》墨迹未干,德方若欲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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