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哈巴德大捷的余波尚未平息,帝国的战争机器已再度发出低沉的轰鸣。启元十五年九月,恒河平原迎来了短暂的凉爽,但弥漫在空气中的肃杀之气却愈发浓烈。定王柏凌峰在加尔各答与前线之间来回奔波,督促进军德里的最后准备工作。庞大的西路军,如同经过短暂舔舐伤口的巨兽,再次将嗜血的目光投向了西方——英属印度最后的核心,德里。
阿拉哈巴德战役的胜利,不仅歼灭了英军主力,更产生了巨大的政治冲击波。恒河流域乃至中印度地区的众多土邦王公,彻底看清了风向。昔日大英帝国的米字旗,如今在他们眼中已如风中残烛。携带帝国《安抚诏书》与锦衣卫密探的外交使团,几乎踏破了这些王公府邸的门槛。威逼与利诱双管齐下,承诺与警告交织并行。
结果便是,通往德里的道路上,几乎再无像样的抵抗。大批土邦军队要么解散,要么象征性地加入帝**的后勤队伍,更多的则是紧闭城门,派出使者,献上降表、粮草和象征忠诚的礼物。帝**主力得以沿着交通干线快速西进,兵锋所向,传檄而定。偶有少数忠于英国或意图自保的堡垒试图阻拦,也在帝**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面前,迅速化为齑粉。徐树铮的第十师甚至创造了一日之内连“克”三城(实为接受三座城市的投降)的记录,进军速度远超预期。
至九月中,帝国西路军前锋,王士珍第五军之蓝天蔚第十三师骑兵部队,已抵达德里以东约一百五十公里的亚穆纳河畔,远远已能望见那座古老都城模糊的轮廓。消息传回,西路军上下士气大振。
然而,就在柏凌峰于前线大营中,与何雄、王士珍、邓安邦、马啸川(其第八军主力已抵达恒河流域)等将领详细推演围攻德里的战术,准备一鼓作气拿下这南亚次大陆最后的象征时,一封来自新京,加盖着皇帝玉玺和大都督府金印的“暂缓进攻,稳固现有,待命而动”的密令,以最高等级送达他的手中。
柏凌峰握着这封与他以及前线所有将领意愿相悖的密令,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并非不理解中枢的顾虑,但战机稍纵即逝,德里的英印残军惊魂未定,正是雷霆一击的最佳时刻。他召来心腹参谋与几位军帅,将密令传阅。
“王爷,陛下与武王此意是……”何雄性子较急,首先发问,语气中带着不解。
王士珍沉吟道:“想必是新京那边,有更大的考量。或许是欧陆局势又有新变?亦或是……与德国人的交涉到了关键处?”
邓安邦沉稳地道:“陛下圣虑深远,非我等前线将领所能尽窥。既然旨意已下,我等唯有遵命。正好利用此时间,巩固后方,疏通补给线,消化新附之地,并将阿拉哈巴德战役的伤员、缴获妥善安置。待时机一到,方可全力一击。”
马啸川也点头赞同:“我军进军神速,后方确实需要时间稳固。第八军亦可借此机会,彻底扫清阿萨姆至恒河一线的零星抵抗,确保侧翼万无一失。”
柏凌峰听着众将议论,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的德里位置,又缓缓移向更西方的波斯湾,最终深吸一口气,决然道:“诸位所言皆有道理。陛下与中枢必有通盘考量。传令各军:停止向德里推进,于现有战线转入防御,加固工事,加强侦察。何雄、王士珍部,负责清剿控制区内一切残敌,确保后勤线路畅通无阻。邓安邦部,作为总预备队,抓紧休整练兵。马啸川部,肃清东北走廊,并派出有力一部,向西北方向警戒,关注阿富汗及波斯方向动态。同时,将此间态势及我军部署,详细呈报新京与星洲。”
他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告诉将士们,休整非是怯战,乃是为了更有力地挥出下一拳!让斥候把眼睛放亮些,我要知道德里城内守军的一举一动!”
就在柏凌峰被迫按下暂停键,西路军数十万将士在德里城外摩拳擦掌却又不得不暂时按捺住沸腾的战意时,万里之外的新京皇城,武英殿内,一场决定帝国未来全球战略走向的最高层御前会议,正在烛光下紧张地进行。
与会者仅有皇帝柏凌云、武王柏凌岳(通过加密电报实时参与)、襄王柏凌川(自柏林发回长篇分析与建议)、首辅文履谦、锦衣卫都指挥使何三,以及被紧急召见的西洋舰队提督李准。
会议的焦点,正是如何应对因帝国迅猛扩张而急剧变化的对德关系,以及由此引发的全球战略再平衡。
何三首先汇报了来自欧洲和印度洋地区的最新绝密情报:“陛下,诸位王爷、大人。据各方密报确认,德国在基本消化法国战果后,其海军活动日趋频繁,数艘新式潜艇已部署至地中海东部,其驻奥斯曼帝国的军事顾问团规模扩大了近一倍。德皇威廉二世近期的内部讲话中,已多次提及‘确保德意志帝国在东方(指中东、波斯湾)的生存空间’和‘神圣权益’。冯·海因里希特使返回柏林后,德外交部对帝国的评价已从‘有价值的合作伙伴’悄然转变为‘需要警惕的潜在竞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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