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决绝陌路故人远
“我的事,”越煞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却带着一种久违的、不容置疑的冰冷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何时轮到你们……越俎代庖,伤我的人?”
“我的人”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山谷。
凌剑长老凝聚剑气的动作猛地僵住,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其他两位剑宗长老也是面露诧异,显然没料到越煞会在此刻苏醒,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农小园更是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向那个艰难支撑起身形的男人。他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却锐利如初,此刻正冷冷地钉在凌剑长老身上,带着一种护犊般的、毫不掩饰的凛冽寒意。
他……他说什么?他是在维护她?还是包括符焦?
符焦挣扎着抬起头,看向越煞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震惊与不甘,咳出一口鲜血,却死死咬着牙,没有出声。
凌剑长老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强压下怒火,沉声道:“越煞!你休要糊涂!此女毁你道基,劫你出禁地,更是药修宗细作!其心可诛!还有这药修宗的小子,竟敢对老夫出手,皆罪该万死!你莫要因一时……”
“闭嘴。”越煞冷冷打断他,声音虽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我清醒得很。”
他目光转向农小园,那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究,有残留的怒意,但更多的,是一种决断后的冰冷。他并未看她多久,视线便落回凌剑长老身上。
“她之事,我自有计较。还轮不到宗门……或任何人,”他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符焦,“代我处置。”
这话语里的维护之意已然明显!凌剑长老气得胡须微颤,却似乎对越煞心存某种忌惮,一时竟不敢再强行出手。
越煞不再理会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他看向农小园,语气冰冷而直接,不容置疑:“过来。”
农小园心脏狂跳,看着眼前这诡异而紧张的局势,又看看重伤倒地的符焦,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越煞的威护来得太过突然,让她不知所措。
而符焦,在听到越煞那声“过来”后,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他看着农小园犹豫的模样,看着越煞那即便虚弱也依旧强势的姿态,一种巨大的绝望和自嘲淹没了他。
原来……无论他做什么,拼死相护也好,愤怒质问也罢,在她眼中,终究比不过那个男人一句话。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凄凉,带着血沫。
“好……好……很好……”他挣扎着,用剑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目光逐一扫过越煞、农小园,以及剑宗长老,眼神变得空洞而麻木。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符焦……自作多情……多管闲事……”他每说一个字,嘴角溢出的鲜血便多一分,脸色也更苍白一分。
“符焦……”农小园心中一痛,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扶他。
“别过来!”符焦猛地厉声喝止,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而冰冷,充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恨意,“农师姐。”
这一声“农师姐”,叫得冰冷彻骨,再无半分往日情谊。
农小园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如同被冰水浇头。
符焦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斩断所有过往:“今日你选择了他,选择叛出宗门,与我……与我药修宗,便再无瓜葛!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越煞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诅咒的恨意:“越煞!今日你护她,他日必遭其反噬!我符焦……拭目以待!”
说完,他猛地转身,不再看任何人,拖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踉跄着、却异常决绝地朝着来时路走去。背影萧索,却挺得笔直,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不甘与愤怒都死死压在脊梁之下。
他没有回头再看农小园一眼。
决绝得,仿佛要将她从此彻底剥离出他的生命。
农小园怔怔地看着他那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道拐角的背影,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空落落的疼。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死死咬着唇,没有让它落下来。
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真的彻底结束了。那个曾经会跟在她身后甜甜叫着“师姐”、会为她摘来山间野果、会在她受伤时急得团团转的少年,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一切,都被越煞冷冷地看在眼里。他并未对符焦的离去和话语有任何表示,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凌剑长老,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你的人,离开。”
凌剑长老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怒极。但他似乎对越煞有着极深的顾忌,或者说,对越煞背后所代表的某种力量或潜力心存忌惮。他死死盯着越煞看了半晌,又狠狠剐了农小园一眼,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越煞!此事老夫定会如实禀报掌门与诸位太上长老!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猛地一挥袖袍,带着另外两名同样面色不虞的长老,化作三道剑光,冲天而去,瞬息间便消失在天际。
沉重的威压骤然消失,山谷中只剩下呼啸的山风,以及相对无言的农小园和越煞。
农小园脱力般松了口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要软倒在地。她看向越煞,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感谢?疑问?还是解释?
越煞却在她开口之前,猛地蹙紧眉头,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越煞!”农小园惊呼一声,慌忙上前扶住他。
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的体温低得吓人,脸色灰败,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清醒和强势,已经彻底耗尽了他最后一点生命力。
**一棵草与迷神散的猛烈冲突,加上强行苏醒、动用神识威压长老,已然将他推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农小园看着他迅速衰败下去的气息,心中刚刚因符焦离去而生的悲伤瞬间被更大的恐慌所取代!
他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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