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铜雀深锁
> 翌日清晨,侍女送来洗漱用具与早膳,依旧沉默如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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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小园试探道:"我想给家中旧仆送个消息,报声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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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摆放碗筷的动作未有丝毫停滞,垂眸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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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安心住下便是,外头的事,自有沈大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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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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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小园心知多说无益,默默用了几口清粥,便再无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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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行至院中,仰头望向被高墙切割出的四角天空,一群灰鸽正振翅掠过,自在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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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却似困于金丝笼中的雀鸟,翅翼犹在,却不知该飞往何方。
晨光熹微,勉强透过高窗上糊着的素白窗纸,驱散了房间内的一部分黑暗,却带不来多少暖意。
那两名素衣侍女如同设定好程序的傀儡,准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一人端着盛有温水的铜盆和洁净的布巾,另一人则提着食盒,里面是几样清淡精致的早点。她们的动作依旧轻捷、准确,没有丝毫多余,摆放好物品后,便垂手退至一旁,低眉顺目,如同没有生命的摆设。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农小园看着她们,心中那份不安与焦灼经过一夜的发酵,几乎要满溢出来。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样被动地困守下去,必须尝试做点什么。
她走到桌边,并未立刻洗漱,而是看向其中一名侍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自然,仿佛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请求:
"这位姐姐," 她轻声开口,"我离家日久,心中挂念。不知可否托人,替我往城西榆林巷送个口信?那里有我家一位老仆,只需报个平安即可,免得他担忧。"
她报出的,确实是农家旧宅附近的一条巷子,也曾确实住着一位对农家颇为忠心的老仆。这既是一个试探,也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那名被问话的侍女,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手上摆放碗筷的动作流畅而稳定,没有丝毫的停滞或犹豫。她依旧保持着那副恭顺的姿态,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背诵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
"姑娘言重了。您且安心在此住下,外头的一切事宜,沈大人自有安排。奴婢等人只负责伺候姑娘起居,不敢僭越。"
回答得滴水不漏,既婉拒了她的请求,又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点明了她们权限有限,一切都要听从"沈大人"的安排。
农小园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她不再多言,默默地洗漱完毕,坐到桌前,拿起银箸。碗里的碧粳米粥熬得恰到好处,几样小菜也色香味俱全,但她却味同嚼蜡,勉强用了几口,便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再也无法下咽。
她放下银箸,起身走到院中。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院中的翠竹叶尖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她仰起头,望向被四周高耸院墙严格切割出的、那一方四四方方的天空。天色是那种京城常见的、灰蒙蒙的亮蓝色。
就在这时,一群灰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发出咕咕的鸣叫,恰好从这片四角的天空上方飞过。它们的身影自由而矫健,掠过屋檐,越过墙头,迅速消失在视野之外,飞向了广阔无垠的天际。
农小园怔怔地望着那群消失的飞鸟,直到脖颈微微发酸。
自由。
这个词对她而言,曾经触手可及,如今却变得如此遥远而奢侈。
她站在这精致的庭院里,穿着干净的衣衫,有人伺候饮食起居,看似安稳。可她分明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被锁在华贵笼中的雀鸟,羽毛或许依旧光鲜,翅翼或许依旧完好,却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徒劳地扑腾,望着笼外的天空,不知来路,不明归途,更不知那握着笼门钥匙的人,究竟意欲何为。
一阵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却更反衬出这深宅的寂寥与她的孤绝。
她收回仰望的目光,缓缓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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