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周氏刚在主位坐下,顾秀兰和顾秀华这对刚吵完架的亲姐妹,仿佛瞬间切换了模式,从之前的剑拔弩张变成了争相献宝的“孝女”。
顾秀兰动作更快一步,抢先把带来的肥猪蹄和红糖放到周氏面前的桌子上,声音甜了好几个度:“娘,您看,我特意挑的前蹄,炖烂糊了最是补人!配上这红糖,最养气血了!您和大嫂、晚晚都得多吃点!”
说着就上手给周氏捏肩膀,“您最近身子骨怎么样?腰还酸不?我给您捏捏。”
顾秀华一看,也不甘示弱,赶紧把苏晚手里的两包桃酥拿过来,也放在桌上,挤开顾秀兰一点,挨着周氏另一边坐下:“娘,您最爱吃的桃酥,老字号买的,酥得掉渣,您尝尝?桂花病好了,我这心里石头落了地,第一个就想着回来看看您。”
她拿起一块桃酥就往周氏嘴边送,眼里满是期盼。
周氏被两个女儿夹在中间,左边是捏肩捶背,右边是递水送饼,弄得是哭笑不得。
她推开嘴边的桃酥,笑骂道:“行了行了,少来这套!刚还在院子里吵得恨不得掀了房顶,这会儿又装上好人了?我老太婆消受不起!”
“娘~那都是误会!”
顾秀兰手下不停,娇声道,“我这不是心疼秀华嘛,有事自己硬扛着,不把我这个姐放在眼里,我才急眼的!”
“娘,是二姐她不分青红皂白就骂我!”顾秀华委屈巴巴。
眼看又要呛起来,周氏赶紧摆手:“打住!都给我消停点!”
这时,李素娟和苏晚虎头和糯米也抱了进来。
两个小家伙刚睡醒,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被放在炕上,裹着小被子,嘴里“咿咿呀呀”地吐着奶泡泡,正好奇地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两个陌生姑奶奶。
顾卫民和顾秀红也溜达进来,眼睛在两位姑姑和奶奶之间来回转,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苏晚赶紧把他俩拉到自己身边,示意他们安静看,别掺和。
顾铁生和李素娟站在稍远的地方,一个搓着手憨笑,一个无奈地摇头,随时准备着万一两人又吵起来好上去拉架。
也许是觉得光动嘴皮子不够表达“孝心”,也许是看到了炕上两个可爱的奶娃娃激发了表现欲,顾秀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娘,眼看晌午了,您和大嫂都歇着,今儿这饭我和秀华来做!让您尝尝闺女的手艺!”
顾秀华立刻接招:“对!娘,我也露一手!我在城里也学了不少菜式呢!”
周氏挑眉:“哟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俩凑一块儿能不炸厨房我就阿弥陀佛了!”
“娘您就瞧好吧!”顾秀兰一拍胸脯,风风火火就往厨房去。
“二姐你等等我!”顾秀华也赶紧跟上,生怕落后。
厨房顿时成了新的“战场”。
“这猪蹄得先用火燎一下皮,去毛腥味!我来!”
顾秀兰抢过猪蹄。“二姐,城里现在都用镊子拔,火燎容易有糊味!还是我来处理吧!”
顾秀华试图拿回来。“你懂啥!老法子才好用!”
“这桃酥掰碎了和鸡蛋一起蒸个糕,给娘和孩子们吃最软和。”顾秀华拿出桃酥。
“蒸啥蒸,甜腻腻的,不如红烧个肉实在!”顾秀兰表示反对。
一个要炖冰糖猪蹄,一个要做红烧风味;一个要和面擀面条,一个要焖大米饭;连切个葱花,一个要切细碎,一个要切大段,都能争上两句。
厨房里叮叮当当,夹杂着姐妹俩时而争论、时而互相嫌弃、时而又不得不合作的拌嘴声,热闹非凡。
堂屋里,周氏听着厨房的动静,脸上绷着,眼里却有点笑意。
李素娟想去帮忙,被周氏用眼神制止了:“让她们闹去,咱也清闲一回。”
顾铁生挠挠头:“这能行吗?别再把咱家锅给砸了。”
苏晚和卫民、秀红则凑在一起,时不时探头往厨房看一眼,窃窃私语。
“哇,大姑和堂姑又要打起来了吗?”顾秀红小声问。
“不像,像是在比赛做饭。”顾卫民摸着下巴分析。
苏晚忍着笑:“这叫‘各显神通’,争着在奶奶面前表现呢。”
她看着炕上吐泡泡的虎头和糯米,小声对他们说,“宝宝们看,两个姑奶奶在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虎头恰在此时“啊”地吐了一个大大的泡泡,像是在鼓掌。
糯米也跟着“咿呀”一声,把大家都逗笑了。
终于,在一阵鸡飞狗跳后,一顿极其“丰盛”且风格迥异的午饭上桌了。
一边是顾秀兰做的:色泽红亮,硬核扎实的红烧猪蹄,油汪汪的炒鸡蛋,还有一盆实在的大馒头。
一边是顾秀华做的:清淡软糯的冰糖猪蹄,只炖出来一小碗,金黄香甜的桃酥蒸蛋羹,还有一小锅晶莹的白米饭。
桌子摆得满满登登,风格分裂,但香气混合在一起,居然也勾得人食欲大动。
姐妹俩站在桌边,都微微喘着气,额头上带着汗渍,期待又有点紧张地看着周氏,异口同声:“娘,您先尝尝!”
周氏看着这一桌“孝心满满”的饭菜,再看看两个头发都有些凌乱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你们俩啊,真是冤家!”语气里却满是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这顿午饭,注定吃得热闹无比。
而苏晚觉得,今天的“下饭剧”,简直是顶级享受。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下,才没让嘴角咧到耳根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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