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医院回来,驴车刚停稳在顾家院门口,李素娟就迫不及待地迎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期盼。
“娘,怎么样?晚丫头没事吧?”她一把扶住正下车的苏晚,眼睛紧张地上下打量。
周氏脸上是掩不住的复杂神色,她深吸一口气,看了眼同样紧张的顾铁生和好奇张望的顾卫民、顾红秀,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是喜悦的:“没事,不但没事,还是天大的好事!”
她顿了顿,在全家人的注视下,掷地有声地宣布:“医生说了,晚丫头这肚子这么大,是因为里头揣了两个娃!是双胞胎!”
“双胞胎?!”
李素娟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眼睛瞪得溜圆,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一把抱住苏晚,又哭又笑,“哎呦我的老天爷!双胞胎!咱们老顾家祖坟冒青烟了!衍之要知道得多高兴啊!”
顾铁生这个沉默的汉子,也猛地瞪大了眼,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露出罕见的傻呵呵的笑容,搓着手连连道:“好!好!”
顾卫民和顾红秀虽然不太明白双胞胎的具体意义,但看到大人们都这么高兴,也跟着蹦跳起来:“我们要有两个小侄子啦!”
狂喜过后,周氏立刻恢复了当家人的沉稳,将医生的叮嘱一五一十、极其严肃地说了出来:“所以,从今天起,晚丫头不能再下地了,一点重活都不能沾!就在家好好养着!素娟,以后家里的活儿你多担待点。晚丫头,你想吃什么,尽管说,现在什么都没有你和孩子重要!”
李素娟连连点头,看着苏晚的肚子,眼神就像在看稀世珍宝。
苏晚被这巨大的喜悦和家人的重视包围着,心里暖融融的。
她想了想,柔声道:“奶奶,娘,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就是想着,衍之在部队估计也吃不好,现在我又不能常给他寄吃的了心里挂念。要不,我琢磨点耐放又能补身体的东西,给他寄去,也顺便把这事告诉他?”
“好!好主意!”
周氏立刻赞同,“是该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你这身子不方便,要做什么,让素娟给你打下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苏晚的“战场”从田间地头转移到了灶台之间。
她指挥着李素娟,将家里攒下的花生、芝麻炒熟碾碎,又拿出之前熬好的凝成白色膏状的猪油,混合上红糖,炒面,精心炒制成了一大罐扎实喷香营养丰富的油茶面。
这东西用开水一冲就能吃,顶饿又驱寒,最适合部队生活。
她又将晒干的萝卜条,芥菜丝用五香粉,辣椒粉仔细拌匀,做成爽口开胃的小菜,装了好几瓶。
每一样,她都极其用心,仿佛将所有的牵挂和喜悦都融入了这一炒一拌之中。
东西准备好后,便是写信。
苏晚铺开信纸,研墨提笔,这一次,她的心境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少了忐忑不安,多了笃定和喜悦。
她先是例行问候,报了一家平安,然后笔锋一转,写道:
“衍之同志:另有一事告知。近日奶奶带我去县医院检查,医生言道,我腹中所怀,很可能是双生之胎。家中一切安好,奶奶与娘亲待我极好,饮食起居皆精心照料,望你在外切勿挂念。只因怀双胎较寻常更为辛苦,日后恐难再常寄吃食与你,心中甚憾。此次随信寄去油茶面与酱菜少许,聊表心意。望你保重身体,安心工作。妻:苏晚。”
她的字迹依旧清秀工稳,但笔画间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几分舒展和力量。
写好后,她将信交给周氏看。周氏仔细读了一遍,眼中满是赞赏:“写得好!事情说清楚了,又体贴,不让他担心。”
她沉吟片刻,道,“我也给他写几句。”
周氏也拿起笔,令人惊讶的是,她写起字来虽然速度不快,但笔画清晰有力,结构端正,一看就是有过多年书写功底的人。她写道:
“衍之吾孙:见字如面。家中一切安好,勿念。晚丫头怀双胎,乃天佑我顾家,吾心甚慰。此媳贤良淑德,心思灵巧,性情坚韧,自你离家,家中多赖其操持,善待长辈,抚慰弟妹,实为难得。你在外尽忠报国,家中自有吾等看顾,定保她母子平安。勿念。祖母周氏字。”
周氏的信,语气沉稳,既有长辈的威严,又充满了对苏晚毫不掩饰的肯定和对孙子的殷殷嘱托。
两封信,连同那份沉甸甸的包裹,一起被寄往了遥远的部队。
鸿雁传书,带去的不只是食物,更是家的温暖、惊人的喜讯和一份逐渐深厚的认可与牵挂。
寄走了信和包裹,家里又恢复了平静。苏晚被严格“禁足”养胎,最多只能在院子里慢慢散步。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周氏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拿着针线笸箩,一边做活一边看着苏晚慢慢走动。
苏晚看着周氏写字时那熟练的样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奶奶,您的字写得真好。还有爹和娘,好像也都认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