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雨砸在废弃炼钢厂的钢化玻璃上,发出指甲抓挠般的刺耳声响,混着厂房深处传来的金属摩擦声,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恐怖网。林野背着断裂的钢管,踉跄地跑在最前面,汗水混着酸雨滴在脖颈上,灼烧出细密的刺痛感。“快!穿过转炉车间,前面就是废弃的冷却池!”他回头嘶吼,声音被身后越来越近的诡异低语淹没。
老周拄着一根生锈的钢钎,左腿的伤口在奔跑中不断渗血,十年前那场锅炉爆炸留下的疤痕,在昏暗的应急灯下泛着狰狞的暗红色。“小林,他们追得太紧了!”他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身后晃动的黑影,“那些东西根本不是人,子弹都打不透!”
老王扛着一卷厚重的铁链,脸色惨白如纸,裤脚还沾着半凝固的黑色黏液。那是刚才被追兵抓伤时蹭到的。“都怪老板那个混蛋!为了销毁劣质钢材的证据,竟然把我们骗到这鬼地方!”他恨得咬牙切齿,又难掩恐惧,“三个月前失踪的那批质检员,肯定就是被这些怪物害死的!”
小杨是四人中最年轻的,刚入职不到一个月,此刻早已吓得腿软,紧紧抓着林野的衣角,声音抖得不成调:“林哥,我听到了……它们在说话!就在耳边,说什么‘补全零件’‘欠债还钱’!”他的眼神涣散,仿佛被那些低语蛊惑,脚步越来越慢。
林野猛地停下脚步,将钢管横在胸前。转炉车间的大门就在前方,巨大的炼钢炉像蛰伏的怪兽,炉口还残留着未冷却的暗红色余温,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钢渣,踩上去“嘎吱”作响,像是骨骼断裂的声音。“再往前跑就是死路!”他快速扫视四周,目光落在车间两侧的行车轨道和头顶悬挂的钢水包上,“这里的设备还没完全报废,我们用环境困住它们!”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关节扭动的“咔咔”声和皮肉摩擦钢铁的恶心声响。应急灯的光线突然闪烁了一下,照亮了追兵的模样。那是一群浑身焦黑的身影,皮肤碳化得像烧红后冷却的铁块,裸露的肌肉里缠绕着断裂的钢筋,眼睛是两个空洞的黑洞,里面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手里拖拽着生锈的钢钎和断裂的机床零件,每走一步都留下带着火星的脚印。
“是他们……是十年前被炸死的工人!”老周的声音带着哭腔,右眼的疤痕剧烈抽搐,“当年爆炸后,他们的尸体和钢材熔在了一起,怨气不散,就变成了这些怪物!”
林野没时间细想,一把推开小杨:“老王,你和小杨去拉行车的紧急制动闸!老周,跟我去固定铁链!”他指向车间角落的控制箱,“行车轨道正好横跨车间,我们把钢水包吊起来,等它们进来就砸下去!”
四人分工明确,在追兵冲进车间的瞬间,老王和小杨终于拉下了制动闸。头顶的行车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沿着轨道缓缓移动,悬挂的钢水包晃荡着,里面残留的钢渣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迸溅出火星。老周则和林野一起,将铁链的一端固定在炼钢炉的支架上,另一端缠绕在车间的立柱上,拉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绊网。
“吼”为首的焦黑身影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挥舞着钢钎朝着林野扑来。它的速度快得惊人,手臂突然伸长,指尖的钢筋像利爪般刺来。林野侧身躲过,钢管狠狠砸在它的肩膀上,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那身影却只是踉跄了一下,反而被彻底激怒。
“快躲到炼钢炉后面!”林野大喊,拉着老周往侧面翻滚。无数根钢筋从焦黑身影的身体里射出来,像箭一样扎进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钢渣被震得漫天飞舞。
小杨吓得浑身发抖,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氧气阀门。“嘶”高压氧气喷涌而出,发出尖锐的声响,瞬间弥漫在车间里。老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杨:“别乱动!氧气能助燃,等会儿我们点燃钢水包,把它们烧了!”
越来越多的焦黑身影冲进车间,它们的低语声变得更加密集,像是无数人在耳边呢喃,充满了怨恨和不甘。“欠债……还钱……”“补全……零件……”诡异的声音不断冲击着四人的神经,小杨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身体不自觉地朝着黑影走去,仿佛被操控一般。
“小杨!醒醒!”林野大喊着扔出钢管,正好砸在小杨脚边,将他惊醒。小杨猛地回过神,看着近在咫尺的焦黑身影,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躲到老王身后。
林野趁机跑到控制箱旁,一把拉下行车的下降开关。头顶的钢水包快速下坠,朝着密集的焦黑身影砸去。“轰隆”一声巨响,钢水包砸在地面上,里面残留的高温钢渣瞬间喷涌而出,像岩浆一样流淌,碰到黑影的身体就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焦黑的皮肉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缠绕的钢筋。
“有效!”老王大喜过望,将铁链的另一端固定在氧气阀门上,“小林,把它们引到钢渣堆那边!”
林野会意,挥舞着钢管朝着黑影挑衅。那些焦黑身影被彻底激怒,嘶吼着追了上来。林野边跑边退,利用车间里堆积的钢锭和废弃机床作为掩护,不断改变方向。老周则在一旁用钢钎敲击金属货架,制造噪音干扰黑影的判断,同时悄悄移动到绊网的控制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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