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的白炽灯忽明忽暗,铁锈味混杂着机油的腥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林野蹲在报废的数控机床旁,指尖划过布满裂纹的外壳,额角的汗珠滴在冰冷的金属表面,瞬间洇成一小片深色水渍。“最后一晚了,再找不到那个伺服电机编码器,这批订单就得黄。”他喃喃自语,声音被机器运转的低频噪音吞噬。
老周叼着没点燃的烟卷走过来,布满老茧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别硬撑了。这台机床报废三年了,当初火灾烧得只剩空壳,零件早该熔成铁水了。”老周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沟壑纵横,右眼的疤痕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抽搐。那是三年前车间火灾留下的印记。
旁边整理工具的老王也附和着叹气:“是啊,老板说了,天亮前找不到就全员停工。不过话说回来,那编码器又不是金疙瘩,犯得着这么拼命吗?”他手里的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刺耳。
小杨抱着一摞零件盒跑过来,年轻的脸上满是焦急:“林哥,仓库里所有备用零件都翻遍了,没有匹配的型号。要不……我们试试拆那边堆着的报废设备?”他手指的方向,是车间角落一个被黑色防水布覆盖的巨大轮廓,像一头蛰伏的怪兽。
林野猛地站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那堆报废设备是火灾后遗留的“禁区”,据说当时有三个维修工被困在里面,最后连尸骨都没找到。但此刻,订单违约的违约金像悬在头顶的利剑,容不得他犹豫。“拆!就算挖地三尺,也得把编码器找出来!”
四人合力掀开沉重的防水布,一股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夹杂着烧焦的毛发和皮肉的异味。小杨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老王皱着眉点燃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照亮了一堆扭曲变形的金属残骸。“这哪是设备,简直是炼狱。”老周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野强忍着恶心,弯腰在残骸中翻找。金属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滴在一根焦黑的管道上,奇怪的是,血迹并没有凝固,反而像被管道吸收了一样,迅速消失无踪。他正觉得诡异,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冰凉光滑的物体,形状恰好和编码器吻合。
“找到了!”林野狂喜地叫出声,用力将那个零件拽了出来。借着打火机的光,四人看清了它的模样:银灰色的外壳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火灾灼烧的痕迹,表面刻着一串扭曲的数字,像是某种诡异的符咒。最令人惊讶的是,零件的接口处,竟粘着几缕暗红色的、类似毛发的东西。
“这……这怎么可能?”小杨瞪大了眼睛,“火灾温度能达到上千度,普通金属都得变形,这零件怎么会完好无损?”
老王伸手想去触碰,却被老周一把拦住。老周的脸色煞白,右眼的疤痕剧烈地跳动着:“别碰!这零件不对劲。三年前,被困的三个维修工里,有一个就是负责安装编码器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车间的白炽灯突然全部熄灭,只有林野手中的编码器发出微弱的绿光,将四人的脸映照得阴森可怖。紧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残骸深处传来,像是有人用骨头在敲击金属地面,“咔哒、咔哒”,缓慢而有节奏。
“谁?谁在那里?”老王壮着胆子大喊,手里的扳手握得咯咯作响。
脚步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低沉的喘息,像是破风箱在拉动。林野感到手里的编码器越来越烫,接口处的暗红色毛发开始蠕动,像活物一样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他惊恐地想要扔掉零件,却发现手指已经和编码器紧紧粘在了一起,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融入了他的皮肤。
“救命!这东西粘住我了!”林野疯狂地甩动手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毛发钻进自己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红色的印记。
小杨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老周死死拽住。老周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堆残骸,声音带着哭腔:“是他们……是那三个维修工回来了。当年火灾,我们没能救他们,他们一直在等我们找这个零件……”
话音刚落,残骸堆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三根焦黑的手臂猛地从金属碎片中伸出,指甲里还嵌着腐烂的皮肉。紧接着,三个模糊的身影缓缓站起来,他们的身体被烧得只剩下骨架,却还穿着残破的工装,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和编码器一样的绿光。
“零件……我们的零件……”三个身影同时开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般刺耳,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野手中的编码器上。
老王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不……不关我的事!当年是老板不让救你们,不是我们!”
林野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不断回响着诡异的低语。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碳化,手指逐渐变成了焦黑的骨头。“救我……救我!”他向老周三人伸出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和编码器完全融合,变成了一个金属与骨骼交织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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