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最后一根帐篷钉砸进冻土时,指节被震得发麻。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破布,正从黑松林的缝隙里往下沉,将他们临时搭建的三顶帐篷罩在一片灰蒙里。风停得毫无征兆,刚才还呼啸着刮过树梢的寒风,此刻竟连一丝动静都没有,连松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寂静,比暴雨夜的鬼哭更让人头皮发紧。
“搭完了?”老王抱着一捆捡来的枯枝走过来,脚下踩碎的落叶发出“咔嚓”声,在死寂的空气里格外刺耳。他抬头望了望天色,眉头皱成一团,“邪门得很,这风说停就停,连鸟叫都没了。”
林野没说话,只是盯着帐篷顶上的防水布。他们从山涧逃出来已经两天了,老周的死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谁都不敢提起那个吞掉他的黑影,也不敢提那个脖子上挂着导航仪的女人。昨天傍晚,车载导航突然恢复了信号,屏幕上跳出“临时营地”的标记,他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赶过来,却发现这里只有一片被遗弃的空地,地上还留着几处烧火的灰烬,像是刚有人离开不久。
“小杨呢?”林野突然问。刚才小杨还在帮他递帐篷钉,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老王愣了一下,朝四周喊了两声:“小杨!小杨!”
喊声在林子里传开,却没有任何回应。寂静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他们的声音吞没,连回声都没有。林野的心猛地一沉,他拔腿就往旁边的树林跑,老王抱着枯枝跟在后面,枯枝散落一地,发出“哗啦”的声响。
没跑几步,林野就看到了小杨。她站在一棵老松树下,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林野松了口气,刚想喊她,却突然发现不对劲。小杨的头发是扎起来的,可此刻垂在背后的头发却很长,湿漉漉地贴在衣服上,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小杨?”林野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小杨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却向上咧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她的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是个生锈的铁皮罐头,罐头里装着一些暗红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熟悉的腥气。和山涧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在干什么?”老王赶过来,看到小杨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小杨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林野,眼神空洞得吓人。她慢慢举起手里的罐头,朝着林野递过来,罐头里的液体顺着罐口往下滴,滴在地上的落叶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你们看……”小杨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她自己,“这里有好多罐头,都在树洞里。”
林野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棵老松的树干上有一个大洞,洞口塞满了生锈的铁皮罐头,至少有十几个。他走过去,伸手拿出一个罐头,罐头的标签已经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上面印着“矿区供应”的字样。是十年前那个失踪矿工队的物资。
“谁把这些罐头放在这里的?”林野皱起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们来的时候检查过这片空地,根本没有看到这些罐头。
小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而诡异,像是用指甲刮过铁皮。“是他……是老周让我来拿的。他说,这些罐头能让我们活下去。”
林野和老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老周已经死了,死在山涧里,被那个巨大的黑影吞了下去,怎么可能让小杨来拿罐头?
“小杨,你别吓我们,老周他……”老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野打断了。
林野盯着小杨的眼睛,突然发现她的瞳孔里映出了一个人影。不是他,也不是老王,而是一个穿着矿工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正往树林深处走。
“你看到的老周,是不是穿着矿工服?”林野抓住小杨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
小杨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身体开始发抖。“是……是穿着矿工服,他的脸很模糊,看不清。他说,只要我们吃了罐头里的东西,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林野松开手,心里的恐惧越来越深。他突然想起小杨之前说的,十年前失踪的矿工,还有老周的儿子。老周带他们走这条近路,就是为了找他的儿子,那个失踪的矿工。
“我们回去,把帐篷拆了,离开这里。”林野当机立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临时营地是个陷阱,一个比山涧更可怕的陷阱。
就在这时,营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声响,像是帐篷被风吹倒了。林野回头一看,却发现他们刚搭好的三顶帐篷,此刻竟全都塌了下来,防水布被撕裂成碎片,散落在地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撕碎的。
“怎么回事?”老王吓得声音都变调了,“我们搭帐篷的时候明明很结实,怎么会突然塌了?”
林野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被帐篷旁边的地面吸引了。地上有一串脚印,不是他们的,而是一双很大的男人的脚印,穿着矿工靴,脚印上沾着暗红色的黏液,和罐头里的液体一模一样。脚印从树林深处延伸到帐篷前,然后又回到树林里,像是有人刚才一直在盯着他们搭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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