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巍峨的皇城。
平日里肃穆庄严的宫门侧翼,悄然开启了一道仅供车马通行的窄缝。
几辆看似寻常、用料却极为考究的青篷马车,在十数名身着粗布短打、眼神却异常锐利精悍的“家丁”护卫下,鱼贯而出,迅速汇入了京郊官道清晨稀疏的车流之中,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最中间一辆马车的车厢内,铺着厚厚的绒毯,置有软榻小几,熏着清雅的冷梅香。
沈言靠坐在软垫上,身上裹着一件素雅的月白色披风,怀中抱着已经兴奋得小鼻子不停抽动、红眼睛好奇张望窗外的雪团。
他微微侧着头,透过微微掀起的车帘缝隙,贪婪地望着车外飞速掠过的景象。
不再是朱红的高墙,不再是整齐划一的琉璃瓦顶。
映入眼帘的是初春新绿的田野,远处黛青色的山峦轮廓,路边抽芽的杨柳枝条在晨风中摇曳,道旁偶尔可见挑着担子赶早市的农人,以及远处村落升起的袅袅炊烟。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湿润气息、草木的清新,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市井生活的烟火气。
这一切,对被困深宫数月、灵魂来自现代的沈言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那重重宫墙带来的窒息感,那日夜缠绕的身份焦虑和恐惧,在这一刻仿佛被这扑面而来的自由气息冲淡了许多。
他深深吸了一口宫外的空气,只觉得连肺腑都清爽起来,连日来笼罩在眉宇间的浓重阴霾,竟也肉眼可见地消散了几分。
虽然依旧沉默,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终于重新映入了鲜活的光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和久违的轻松。
萧彻就坐在谢清晏身侧,目光几乎未曾离开过他。看着谢清晏那专注望向窗外的侧脸,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看着他因新奇景象而微微抿起的、不再那么苍白的唇瓣……帝王那颗悬了数日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实处。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难以言喻的愉悦感充盈了他的胸腔,比征服一个敌国更让他心潮澎湃。
他伸出手,极其自然地覆上沈言放在膝上的手背,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微凉的细腻肌肤,声音低沉而带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喜欢吗?清晏?”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谢清晏的侧脸,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外面的风光,可还入眼?”
沈言的身体在他触碰时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窗外不断变换的新鲜景象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他的注意力,冲淡了那份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流连在车外。他甚至微微侧过脸,对着萧彻露出了一个极浅、却无比真实的、带着感激和一丝轻松的笑意。
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亮了他精致的容颜,也让萧彻的心跳漏了一拍。
“喜欢就好。”萧彻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握着他手背的手指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这份难得的欢愉牢牢抓住。
他顺势将谢清晏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得更舒服些,下巴轻轻抵着他的发顶,嗅着那令他心安的冷梅淡香,“玉泉山景致更好,有温泉,有竹林,还有你喜欢的秋千。到了那里,朕陪你好好散心。” 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缱绻,带着对未来几日“独处”时光的无限期待。
车队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速度不快,尽量保持着舒适。
沈言靠在萧彻怀里,身体竟也奇异地放松下来。
车外的自由气息,怀中雪团毛茸茸的暖意,以及……身后这具坚实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和暖意,交织成一种奇异的、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感。
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在这一刻反噬上来,他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开始模糊,最终在马车轻微的摇晃和萧彻沉稳的呼吸声中,沉沉睡去。
萧彻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乖巧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沈言睡得更安稳,动作轻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这一刻的宁静与满足,让他暂时忘却了朝堂纷争,忘却了林牧野的存在,眼中只剩下这个依赖着他、沉睡在他怀中的身影。
萧彻注意到趴在谢清晏腿上的兔子,直接拎起来一对长耳朵到面前仔细看了看。为什么出来玩还要带只“口粮”?
日头渐渐升高,暖融融的阳光透过车帘缝隙洒在沈言脸上,将他从沉睡中唤醒。他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眨了眨,映入眼帘的是萧彻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笑意的俊脸。
“醒了?”萧彻的声音低沉悦耳,手指自然地将他颊边睡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前面有片竹林,溪水清澈,景致不错。我们停下歇歇脚,透透气,可好?”
沈言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果然,官道旁出现了一大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青翠的竹叶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传来,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清凉感。他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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