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阔别已久的宸君寝宫——乾元殿,熟悉的环境与清雅的熏香让沈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然而,身体残留的疲惫与心头的纷乱却并未随之消散。
“娘娘,一路辛苦了,先沐浴解解乏吧。”贴身宫女阿萦迎上前,手脚麻利地为他解开繁重吉服的系带,语气中满是关切。
她敏锐地察觉到沈言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与凯旋归来的喜悦似乎并不完全相称。
沈言顺从地抬起手臂,任由阿萦为他褪去外袍,目光却有些失焦地落在虚空处。
就在吉服滑落的瞬间,他的视线里,一个半透明的、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面板突兀地跳了出来,上面用醒目的红色字体标注着——【系统积分:-】。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提示:【欠款逾期将产生高额利息,并可能触发随机惩罚任务。】
沈言:“……”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笔巨额欠款,是为了在玉门关外救萧彻,紧急兑换那把手枪和子弹欠下的。
当时情急之下顾不了那么多,现在看着这数字,只觉得一阵头疼。
怎么还?除了完成系统日常发布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任务但是那些奖励积分少得可怜,最快、最多的积分来源,似乎就只有……和萧彻进行生命大和谐运动。
沈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破系统是什么拉郎配的流氓程序吗?!难道要他天天拉着萧彻……那样吗?先不说萧彻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就是他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啊!想起之前在御辇和行苑里的几次,他现在腰腿都还是酸的!
“娘娘?水温刚好,您快进去吧。”阿萦的声音将他从悲愤的思绪中拉回。
沈言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阿萦不用再伺候,自己走进氤氲着热气的浴池。
他将整个身体沉入洒满花瓣的温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漂浮在水面的花瓣发呆。
“娘娘,您怎么了?”阿萦守在屏风外,听着里面久久没有动静,忍不住担忧地问,“仗不是打赢了吗?陛下也平安回来了,您怎么还愁眉不展的?”
沈言把下半张脸埋进水里,咕噜噜吐了几个泡泡,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没事……就是有点累。”这种欠了高利贷被迫卖身还债的糟心事,还是别跟阿萦这种小姑娘说了,免得吓到她。
他闭上眼,试图放松,但脑子里全是那鲜红的负积分和系统可能出现的奇葩惩罚。
“娘娘,”阿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些许犹豫,“今晚宫中设了盛大的庆功宴,文武百官和宗亲命妇都会到场,您要去吗?”
沈言猛地从水里抬起头,水珠顺着他的发丝和脸颊滑落。
他本能地想拒绝,他现在浑身酸痛,只想瘫在床上睡觉,一点应付那种大型社交场合的精力都没有。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身为宸君,是萧彻亲口承认、天下皆知的“副后”。在这种庆祝胜利、彰显天家恩宠与威仪的重要场合,他若缺席,于礼不合,更会让萧彻面上无光,到时候又要引来不必要的闲话和非议。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坚定:“去。自然要去。”
洗完澡,沈言裹着柔软的寝衣,正坐在镜前由阿萦帮他绞干头发,殿外便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陛下驾到——!”
沈言动作一顿,示意阿萦先去开门。
他自己则站起身,拢了拢微湿的衣襟,走到内殿门口准备迎接。
萧彻显然也是刚沐浴更衣过,换了一身玄色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更添几分慵懒随性。
他一踏进殿门,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站在灯下的沈言。
许是刚沐浴完,沈言脸颊还带着被热气熏蒸出的淡淡绯红,眼眸湿润,唇色饱满,穿着素色寝衣的模样,在暖黄宫灯的映照下,干净剔透得如同雨后的新荷,与战场上那个决绝开枪、归途銮驾中羞恼咬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萧彻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连日来的思念与方才在宫门前被“抛下”的些许郁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张开手臂就想将人拥入怀中。
“慢点!”沈言见他动作迅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蹙眉提醒,“小心你的伤口!”
萧彻这才想起自己左肩的伤,动作缓了下来,但目光依旧灼热地黏在沈言身上,笑道:“无妨,已好得差不多了。”他环顾四周,见殿内宫人都已被沈言示意退下,只剩下他们二人,不由心生好奇,凑近沈言耳边,压低声音,带着诱哄般的笑意,“清晏特意屏退左右,可是有何要事与朕‘商议’?”
他特意加重了“商议”二字,语气暧昧不清。
沈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龙涎香与刚沐浴过的清新气息,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几拍。他咬了咬下唇,脸上泛起更深的红晕,眼神游移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起眼帘,对上萧彻那双含笑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眸,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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