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压抑的沉默几乎要将沈言吞噬。
系统面板上刺目的红光和冰冷的警告语,还有萧彻离去时那绝望冰冷的背影……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冲撞,最终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彻底浇熄了他心中那不顾一切的偏执火焰。
“赌不起……”沈言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深切的茫然,“我赌不起……”
苏云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重重叹了口气,既是心疼又是无奈:“言弟,好好想想。别被一时的执念蒙蔽了双眼,也别……辜负了真正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她拍了拍沈言的肩膀,知道此刻再多说也无益,只能让他自己消化这残酷的现实。
接下来的几天,沈言如同行尸走肉。
身体的伤在御医的调理下逐渐好转,但精神却陷入了更深的泥沼。
对父母的愧疚思念和对萧彻的深刻眷恋,如同两股相反的力量撕扯着他。
乾元殿空旷冰冷,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萧彻的气息,却又空无一人。
那份被刻意遗忘的孤寂和失去的恐慌,比身体的伤痛更让他难以承受。
苏云的话如同警钟,在他心底不断回响。
尤其是那句“你让他怎么办”,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最柔软的地方。
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真的消失,那个为他放下帝王尊严、卑微祈求的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份想象带来的痛楚,甚至盖过了对未知归途的渴望。
他思考了很久,挣扎了很久。
最终,那份对萧彻的心疼和不舍,压倒了所有。
他不能那么自私。
他必须去找他。
御书房。
殿门紧闭,王德海守在门外,一脸忧色。
里面已经连续数日传出压抑的咳嗽声和深夜不熄的灯火。
萧彻将自己彻底埋入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和冰冷的政务之中,试图用无休止的工作麻痹那颗被刺得千疮百孔的心。
他肉眼可见地憔悴下去,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沈言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沉重的殿门。
一股浓重的墨味和难以言喻的疲惫感扑面而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御案后那个熟悉的身影。
仅仅几天不见,萧彻仿佛苍老了好几岁,眉宇间刻着深深的疲惫和挥之不去的阴郁,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嘴唇甚至有些干裂起皮。
沈言的心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委屈、不甘、辩解,在看到萧彻这副模样的瞬间,全都烟消云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和懊悔。
苏云是对的……他差点就亲手毁了这个视他如命的男人!
“萧彻……”沈言的声音带着哽咽,一步步走向御案。
萧彻闻声猛地抬头。
看到沈言站在门口,逆着光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朱笔的手猛地攥紧,笔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丝难以掩饰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惊喜光芒在他眼底飞快闪过,但随即被更深的痛楚和强装的冰冷覆盖。
“谁让你来的?”萧彻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刻意的疏离,“朕说过,你需要静养。”他移开目光,强迫自己重新看向奏折,但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言没有理会他的冷淡,径直走到御案前。
他清晰地看到了萧彻眼底深处那瞬间的亮光,这让他更加心痛。
他绕过御案,走到萧彻身边,在萧彻带着惊愕和复杂情绪的目光注视下,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轻轻捧住了他布满疲惫的脸颊。
“对不起……”沈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瞬间红了,“萧彻,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让你担心,让你难过……” 他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触感,却奇异地熨帖了萧彻那焦灼的心。
萧彻的身体瞬间僵硬,沈言的主动靠近和那饱含歉疚的话语,像一股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垮了他辛苦筑起的冰冷堤坝。
他喉结滚动,想说些硬气的话,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言看着他那副强撑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不再犹豫,俯下身,双手搂住萧彻的脖子,将自己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颈侧,像寻求庇护的孩子,声音带着浓浓的依赖和安抚:“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你身边……萧彻,别推开我……乾元殿你不来陪我睡觉…我已经失眠好些天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带着沈言独有的气息,那依恋的姿态和软糯的道歉,彻底击溃了萧彻最后的心防。
什么帝王尊严,什么被背叛的愤怒,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惶恐和狂喜,猛地伸出双臂,将沈言紧紧、紧紧地箍进自己怀里!力道之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清晏……清晏……”萧彻将脸深深埋进沈言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声音破碎而颤抖,带着浓重的后怕,“别吓朕……别再离开朕的视线……朕……朕不能没有你……真的不能活下去……” 那脆弱而深情的低语,是帝王最深情的告白,也是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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