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方才沈言一番雷霆应对,不仅震慑了不安分的宗亲,更将宸君的威仪深深刻入众人心中。
殿内气氛重归热烈,甚至比之前更添了几分敬畏下的喧腾。
沈言应付完几波敬酒和恭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加上那特供的御酒确实醇厚甘冽,后劲儿十足,几杯下肚,白皙的脸颊便飞上了两朵红云,眼神也渐渐迷离起来。
他本就酒量一般,不对,是谢清晏这幅身体酒量一般,此刻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看什么都带着一层朦胧的光晕。
“萧彻……这酒……好喝……”他凑到萧彻耳边,带着点醉意的软糯嗓音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帝王耳廓,让萧彻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嗯,好喝,但不可贪杯。”萧彻低声哄着,想将他按回座位。
可沈言醉眼朦胧地扫了一圈,目光突然锁定了左侧下首、正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大快朵颐的苏云。
“云珠姐!”沈言眼睛一亮,像找到了组织,抱着怀里同样被酒气熏得有点晕乎乎的雪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我去找云珠姐说会儿话!”
“清晏!”萧彻想拉住他,却抓了个空。
沈言已经像只归巢的鸟儿,目标明确地、脚步虚浮地朝着苏云的席位“飘”了过去。
苏云正跟一只烤得焦香酥脆的羊腿较劲,吃得满嘴油光,毫无淑女形象。
看到沈言抱着兔子、脸蛋红扑扑地蹭到自己身边坐下,她嫌弃地往后挪了挪:“哎哎,离远点!一身酒气!别熏着我的羊腿!”
“嘿嘿……姐……”沈言傻笑着,把雪团往苏云腿上一塞,“给你玩……它……它毛软……” 雪团抗议地“唧”了一声,却被酒气熏天的宿主无情抛弃。
苏云无奈,只能接过软成一团的雪团,一边撸兔,一边没好气地瞪着沈言:“出息!几杯酒就成这样了?你家那位醋坛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朝御座方向努了努嘴。
萧彻看着沈言黏在苏云身边,还把自己的“爱宠”都送出去了,一张俊脸果然黑沉沉的。
他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紧,周身散发着低气压,连上前敬酒的宗亲都下意识地绕开了。
王德海公公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低声问:“陛下,可要老奴去请公子回来?”
“不必!”萧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酸火。
他死死盯着那个没良心的小醉猫,看他抱着阿史那云珠的胳膊傻笑,看他凑在苏云耳边嘀嘀咕咕……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朕很不爽但朕不说”的怨念气场。
苏云一边忍受着沈言的醉话骚扰,诸如“姐,你说萧彻怎么那么好看”、“雪团的肉是不是比羊腿香”之类的胡言乱语,一边还得应付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只觉得心累无比。
她百无聊赖地抬眼扫视着殿内,目光掠过那些或谄媚或虚伪的脸孔,最终落在大殿门口。
就在这时,殿门处一阵轻微的骚动。
一个身影,逆着殿外明亮的灯火,大步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并非最顶级的亲王蟒袍,而是一身更为利落的玄色劲装常服,外罩一件深青色的大氅,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身洒脱不羁的气度。
他的面容与御座上的萧彻有五六分相似,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只是线条更为柔和,少了几分帝王的冷峻威严,多了几分江湖浪子的疏朗与……风霜之色。
苏云的目光在触及那张脸的瞬间,如同被磁石牢牢吸住!她手中的银质小刀“哐当”一声掉在面前的银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翻了面前的酒杯,酒液泼洒出来,差点溅到旁边还抱着她胳膊傻乐的沈言身上!
“唔……”沈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弄得身子一歪,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不满地嘟囔,“姐……你干嘛……”
苏云却恍若未闻!她双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个走进来的男人,呼吸都停滞了!
是他!虽然时隔大半年,虽然风雪中只见过模糊的轮廓和那双寒潭般的眼睛,但这张脸,这身气质……绝对错不了!那个在赤霞山暴风雪中救了她、又悄然离去的男人!
“是他……真的是他!”苏云一把抓住差点摔倒的沈言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他的肉里,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巨大的激动,在沈言耳边低吼,“言弟!就是他!那个玉佩的主人!救我的那个人!”
“啊?”沈言被她掐得倒吸一口凉气,酒意都醒了两分。他迷迷糊糊地顺着苏云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正朝御座走去。
那男人对满殿的注视和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恍若未觉,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对着御座上的萧彻,脸上绽开一个爽朗又带着点歉意的笑容,抱拳行礼,声音清朗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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