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来势极快,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目标直指舱内李清河的心口!这一箭的角度刁钻狠辣,正是趁着船只通过最狭窄、水流最湍急的险要处,船上之人注意力被操舟牵扯的瞬间发动,时机拿捏得精准无比!
李清河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炸起!死亡的阴影如同冰水浇头,将他因感悟“规矩”而略显沉浸的心神彻底惊醒!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恐惧,数月来生死边缘挣扎所锤炼出的本能已然爆发!
在他的“观气”视野中,那支弩箭并非单纯一道寒光,而是一股凝聚到极致、充满了毁灭意志的尖锐“气流”!这股气流的速度、轨迹、乃至其本身因高速旋转而带起的紊乱气旋,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心湖之中!
不能硬挡!也无力完全躲闪!船舱空间狭小,他身后就是舱壁,左右闪避的空间极其有限!唯一的生机,在于这箭矢本身的“规矩”!在于这电光火石间,环境与箭矢轨迹的微妙关联!
就在弩箭穿透乌篷、箭簇的寒意已刺破他胸前衣襟的刹那,李清河动了!他不是向后躲,也不是向左右闪,而是做出了一个在外人看来如同自杀般的动作——他猛地向前扑倒,但不是直挺挺地趴下,而是身体极其别扭地向左侧一拧、一沉!同时,他左手看似慌乱地向后一挥,实则精准地拂过了身旁小几上那个装有清水的陶壶!
“噗!”
弩箭擦着他的右肩胛骨掠过,带起一溜血光,火辣辣的疼痛传来!但万幸,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而被他拂落的陶壶,“啪”地一声摔在船板上,清水泼洒,正好溅了紧跟着射入舱内的第二支、角度稍低的弩箭的箭杆!
箭杆遇水,微不可察地一滑,轨迹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差!“夺”地一声,深深钉入了李清河刚才背靠的舱壁,箭尾剧颤,离他原本心脏位置只差寸许!
这一切发生在呼吸之间!李清河扑倒在地,肩头鲜血渗出,染红衣襟,但眼神却异常冷静。他利用了对箭矢轨迹、自身位置、乃至船上物品的精准判断,以最小的代价,避开了这必杀的一击!这不是武技,而是基于对“规矩”理解的极致运用!
“好胆!”
几乎在李清河中箭扑倒的同时,一声清冷的娇叱自帘幕后响起!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后发先至,如同有生命般,在狭窄的舱内划出一道灵动的弧线,“叮”地一声轻响,竟将第三支射向岑夫子的弩箭凌空击碎!金光散去,赫然是一枚造型古朴、刻着云纹的金簪!
是那位“小姐”出手了!
而端坐不动的岑夫子,面对袭击,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他只是将一直横于膝上的紫竹戒尺,轻轻在身前的船板上一顿。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并非响在耳边,而是直接作用于整艘乌篷船,作用于这片水域,作用于那隐匿于山崖之上的袭击者的心神!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绝对的“规矩”被瞬间订立!原本因弩箭袭击和船只颠簸而混乱的气息,骤然一凝!
船身猛地一顿,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却又瞬间恢复平稳,行云流水般继续前行,连摇晃都变得极有韵律。而山崖上,则传来几声闷哼和惊呼,紧接着是重物滚落山崖的声响!那密集的弩箭,竟在这一顿之下,戛然而止!
尺规定方圆!岑夫子竟以戒尺为媒介,瞬间改写了这小片区域的某种“规则”,强行打断了袭击者的攻势!
“冲过去!”护卫首领怒吼,与另一名护卫挥刀格开零星几支因施射者受创而失了准头的流矢,护住船头船尾。
船夫老余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双臂肌肉贲张,橹桨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精准地引导着船只,借助一股湍急的暗流,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最危险的弩箭覆盖区,将黑水涧的险要抛在身后。
直到确定脱离了弩箭射程,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护卫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山崖,但并无追兵迹象。
“小友,伤势如何?”岑夫子这才睁开眼,看向挣扎着坐起的李清河,目光落在他染血的肩头。
李清河吸着冷气,撕下衣襟一角,熟练地按压住伤口止血,摇头道:“皮肉伤,不碍事。多谢夫子、小姐再次相救。”他心知肚明,若非那位小姐击碎射向岑夫子的箭,若非岑夫子那神乎其技的“定规”打断攻势,他绝无幸理。
帘幕微动,一只纤纤玉手伸出,递过来一个白玉小瓶,与之前岑夫子所赠丹药瓶相似,却更显精致。“外敷,可止血生肌。”依旧是那清冷的声音,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
李清河一怔,连忙双手接过:“多谢小姐赠药。”
“是你自己机警,避开了要害。”小姐的声音平淡无波,“临危不乱,窥见一线生机,殊为不易。”
这时,护卫首领进舱禀报:“夫子,小姐,袭击者已退,应是埋伏于山崖的弩手,约五六人,训练有素,使用的乃是军制强弩。看其退走的身法,不似普通山匪,倒像是……军中斥候或某些大族圈养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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