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龙骸山脉狰狞的轮廓吞噬,无边的黑暗如同浓墨般迅速浸染了天地。夜风骤起,穿过嶙峋的石峰和茂密的原始森林,发出如同万千鬼魂呜咽的呼啸声。温度急剧下降,呵气成霜。李清河和林婉如离开藏身的山缝,如同两滴水珠融入这片危机四伏的茫茫林海,向着草图所示、那隐藏着前朝皇陵余脉的深山禁地挺进。
脚下的“路”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层,踩上去软绵陷足,散发出浓烈的腐朽气息。盘根错节的树根如同潜伏的巨蟒,随时可能将人绊倒。黑暗中,奇形怪状的枝桠如同鬼爪般伸向天空,投下扭曲恐怖的阴影。远处不时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嗥叫,或是什么东西掠过树梢的沙沙声,每一丝声响都挑动着两人紧绷的神经。
李清河将“观气”之能维持在极限状态。在这种纯粹的自然环境中,地脉之气的流动远比城内清晰,但也更加狂暴和复杂。他像最精密的仪器,感知着脚下大地脉搏的细微变化,以此修正方向,同时警惕着任何不属于自然韵律的能量波动——那很可能就是赵党暗哨或邪阵节点发出的信号。
林婉如紧随其后,她的任务同样艰巨。她必须依靠微弱的星光和多年随父行医练就的对植被、地形的敏锐观察,在几乎没有可见路径的情况下,选择最隐蔽、最可行的前进路线。她手中紧握着一柄锋利的小药锄,既能开路,也是防身的武器。她的耳朵竖起着,捕捉着风声中任何一丝不和谐的杂音。
第一道难关很快出现。一条因山雨而形成的湍急溪流拦住了去路。溪水冰冷刺骨,在黑暗中泛着惨白的水花。两岸是滑不留脚的巨石。
“不能直接过,水流太急,声音也大。”李清河压低声音,目光扫视着上下游。在他的“观气”感知中,对岸不远处,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人为痕迹的能量残留,像是有人不久前在此活动过。
“上游五十步,有倒伏的巨树横跨两岸。”林婉如眼尖,指着一个方向。那巨树树干粗壮,覆满青苔,是天然的独木桥。
两人小心翼翼靠近。李清河示意林婉如隐蔽,自己则凝神感知巨树周围。果然,在树根盘结的阴影处,他察觉到一丝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带着警惕意味的生命气息——一个暗哨!
“有埋伏,一个,在对面树根下。”李清河传音入密。
林婉如心领神会,从随身皮囊中摸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研磨成细粉的、带有强烈催眠效果的“夜息花”花粉。她示意李清河制造动静吸引注意。
李清河会意,拾起一块小石子,运足腕力,投向溪流下游十几丈外的水面。
“噗通!”石子落水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对岸树根下的暗哨气息明显波动了一下,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就在这刹那,林婉如手腕一抖,花粉如同轻烟般飘散出去,借着微弱的风势,精准地罩向对岸暗哨藏身之处。
几个呼吸后,对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人陷入沉睡的悠长呼吸声。
“解决了,药效能维持两个时辰。”林婉如低声道。
两人迅速通过独木桥,确认那暗哨已昏睡过去,并未取其性命,以免打草惊蛇。从其装束和配备的淬毒吹箭来看,确是赵党精锐无疑。
继续前行,地势愈发陡峭。他们需要攀爬一道近乎垂直的、布满了湿滑苔藓的岩壁。夜色深沉,岩壁湿滑,稍有不慎便是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李清河将意念集中于指尖,感知着岩石最细微的裂缝和凸起,寻找着最稳固的着力点。他先行攀爬,每上移一段,便垂下用坚韧藤蔓编制的绳索,协助林婉如跟上。有好几次,脚下的岩石松脱,或手抓的苔藓脱落,险象环生,全凭两人超常的冷静和默契配合化险为夷。冰冷的岩壁磨破了手掌,汗水混合着血水浸湿了衣衫,但谁也没有吭声。
翻过岩壁,是一片弥漫着浓重瘴气的沼泽洼地。空气中漂浮着五彩斑斓的雾霭,散发着甜腻而令人头晕的怪异香气。寻常人吸入一口,恐怕就会产生幻觉,乃至昏迷。
“是‘五彩瘴’,毒性剧烈,能腐蚀真气。”林婉如脸色凝重,迅速取出两枚碧绿色的药丸,“含在舌下,可暂时抵御瘴毒,但需尽快通过。”
两人服下药丸,用浸湿的布巾蒙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踏入沼泽。淤泥没过小腿,每拔一步都异常费力。李清河全力感知着脚下,避开那些看似坚实、实则是陷阱的泥潭。瘴气浓郁,严重干扰了他的灵觉,视线也受阻,只能看到身前数尺。
突然,侧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水洼中,猛地窜出一条碗口粗细、色彩斑斓的毒蟒,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扑向走在前面的李清河!
电光石火间,李清河甚至来不及拔剑!他几乎是本能地,将凝聚于指尖的意念之力,化作一根无形的尖刺,精准地刺向毒蟒七寸处的能量节点(这是他观察野兽气息流动领悟的技巧)!同时身体向后急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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