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的地下室,时间在药香与沉寂中悄然流逝。李清河身上的伤口开始收口,断裂的骨头在丹药神效和林婉如精心照料下缓慢愈合,最致命的内腑震荡也渐渐平复。虽然离痊愈尚远,动作稍大仍会牵扯出钻心的痛楚,但至少,那如影随形的、濒临崩溃的虚弱感已然退去,意识得以长时间保持清明。
这难得的清醒时光,他并未完全用于沉睡休养。更多的时候,他半靠在床头,双眸微阖,看似静养,实则心神已沉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内观与回溯之中。镇河塔地宫那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经历,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此刻摆脱了 immediate 的死亡威胁后,反而成了他反复咀嚼、汲取养分的源泉。
地宫中的一幕幕,在他脑海中清晰回放:黑袍邪修那冰冷刺骨、直侵神魂的意念冲击;邪阵能量那狂暴混乱、却又隐含某种诡异规律的流转轨迹;青铜匣被邪能包裹下,那一丝微弱却纯净灵性的挣扎与最终被唤醒的悸动;以及最后时刻,龙气反噬那毁天灭地、仿佛能涤荡一切污秽的磅礴力量……
每一次回忆,都伴随着神魂层面的细微战栗,那是直面过高层次力量碾压后的本能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逐渐明晰的、对力量本质的深刻洞见。
他回想起自己面对黑袍邪修意念攻击时的应对。最初,他试图以自身微薄的精神力硬抗,结果瞬间濒临崩溃。而后,福至心灵,他放弃了对抗,转而将心神沉入“观气”之境,不再将那攻击视为需要击退的敌人,而是当作一股强大的、具有特定结构和运行规律的“能量流”来观察、解析。他找到了那意念冲击中因属性冲突而产生的细微滞涩点,并以凝聚的“意念之针”进行精准干预,虽未能击溃对方,却成功扰乱了其节奏,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
“原来……意念之力,并非只有硬碰硬的冲击与防御。”李清河心中明悟,“若将其视为一种更精微的‘工具’,用于感知、解析、乃至引导外界能量的‘理’,其效用,远胜蛮力。”
这与他过往扫地、煎茶、弈棋时体悟的“顺应其理”一脉相承,但层次更深。以前是“观察”和“顺应”,如今,他似乎触摸到了“介入”和“影响”的门槛。不是强行改变能量的本质和总量,而是在其运行的细微处,施加巧妙的“扰动”,如同在奔流的大河中投入一颗恰到好处的石子,虽不能阻遏洪流,却能改变其局部的流向或激起特定的涟漪。
进而,他思考那决定性的、与青铜匣灵性共鸣的一刻。那不仅仅是感知和引导,更像是一种“呼唤”与“共振”。他倾注的并非力量,而是自身对“洁净”、“秩序”、“守护”等天地正理的信念与感悟。这种无形的、纯粹的精神意念,竟能穿透厚重的邪能屏障,触动青铜匣沉睡的本源!
“意念……亦可承载‘理’,传递‘意’。”李清河若有所悟,“它不仅是工具,更是桥梁,连接心与物,沟通灵与理。”
这种领悟,让他对自身独特的“凡尘脉”有了新的认识。或许,他无法像寻常修士那般吸纳海量天地灵气化为己用,但他的心神,他对万物运行之“理”的亲和与洞察,本身就是一种罕见的天赋。这条道路,并非绝路,而是另辟蹊径,直指本源。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萌生:既然意念可以引导、影响外界能量,那么,能否更进一步……以其为基,主动“架构”出某种暂时的、简易的能量形态或作用场?
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这不再是顺势而为,而是无中生有,是创造!尽管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这“架构”必然极其微弱、简陋、短暂,但意义非凡!
他开始在识海中尝试。不再仅仅观想地宫邪阵的能量流动,而是尝试用意念,模拟、构建一个极其简单的结构——比如,一个由数道微弱能量流按照特定角度交织而成的、最简单的“网状”模型。起初,意念稍一凝聚,模型便溃散无形。但他并不气馁,反复尝试,不断调整意念的凝聚度、能量流的模拟强度与稳定性。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往往尝试片刻便感到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休息。但在一次次的失败中,他渐渐把握到一丝诀窍:不能急于求成,意念需如抽丝剥茧般细腻、均匀;模拟的能量流,需符合某种内在的平衡与韵律;整个架构,需与周围环境的能量背景存在某种微弱的“契合”,而非完全隔绝。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李清河再次沉浸于这种尝试。他摒弃杂念,心神空明,意念高度集中,在识海中缓缓勾勒。这一次,他没有追求复杂的形态,而是模拟了一个最简单的“三角稳定结构”。三道极其微弱的意念流,被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以特定的角度交汇、缠绕……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就在他感觉心神即将耗尽之际,那三道意念流交汇点,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凝滞感”!仿佛凭空产生了一个看不见的、极其脆弱的“节点”!这个节点虽不能储存能量,也无法对外界产生实质影响,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了那么一刹那,才因他心神不继而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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