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边缘,李清河的身影在磅礴地煞之气的冲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他脸色苍白如纸,七窍之中已有细微的血丝渗出,那是心神过度消耗、承受巨大压力的表现。斗笠客所赠的“守心罡气”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却顽强地守护着他灵台最后一丝清明。
在他的意念世界中,正经历着一场远比外界看起来更加凶险的交锋。那古魄的残念,是无数万年积累的愤怒、不甘、憎恨与毁灭意志的聚合体,混乱而狂暴。李清河的意念细流投入其中,瞬间就被撕扯、扭曲、同化的危险所笼罩。
他坚守着斗笠客的告诫:不抵抗,不度化,只做倾听与疏导。他将自己的心神放得很低很低,不再试图去“说服”这道古老而疯狂的意念,而是彻底敞开心扉,去感受、去容纳那份被永恒囚禁的极致痛苦。
“我明白……被束缚的痛苦……”
“我懂得……无人理解的孤独……”
“毁灭不是尽头……或许……可以有另一种存在……”
没有具体的语言,只有最纯粹的情绪共鸣与意念传递。他回想起自己帮赵爷爷缓解咳嗽时的那份耐心,疏导山涧浊气时的那份专注,甚至是对张癞头那伙人,他也尝试去理解他们浑噩背后的无奈。他将这些微小的、属于“人”的体悟与包容,化作意念的种子,小心翼翼地播撒在那片狂暴的煞气心湖中。
起初,如同冰雪投入熔岩,瞬间蒸发。但李清河心志极其坚韧,意念虽微,却连绵不绝。一次不行,便十次,百次……他自身的“凡尘脉”特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他的气息与这红尘万丈、乃至天地本源有着天然的亲和力,而这古魄残念,虽是古神碎片,其根源亦属天地,只是走上了极端。这份同源而殊途的特质,使得李清河的意念,虽弱小,却不像三位仙师精纯的灵力那样被古魄视为纯粹的“异物”和“威胁”,反而有了一丝被“接纳”的可能。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那狂暴冲击的煞气,猛地一滞!
并非停止,而是那纯粹的、无差别的毁灭意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疑惑”?就像一头疯狂的巨兽,被一只不断在它耳边轻声哼唱着安抚曲调的萤火虫所吸引,虽然依旧暴怒,但攻击的节奏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就是这刹那的紊乱,给了三位仙师喘息之机!
“阵法稳住了!”操控阵旗的男子惊喜道。
“是那小子!”青衫女子美眸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裂缝边缘那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在做什么?他的意念……好奇怪!”
大师兄目光如电,死死盯着李清河。他修为最高,感知也最为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异常“干净”平和的意念,正从李清河身上散发出来,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渗透进那狂暴的地煞之气中。而原本集中攻击阵法的煞气,有一部分竟被这股意念悄然引偏,如同洪水找到了一个细小的泄洪口,缓缓流向旁边相对稳定的地脉深处!
“他在……引导地煞之气?!”大师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绝非任何已知的仙家法术或魔道秘术!这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沟通与调和?!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但事实摆在眼前。阵法的压力大减,他们三人终于可以缓过气来,全力巩固封印,而不是疲于奔命地抵挡。
“助他!”大师兄当机立断,虽然不明白原理,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他剑诀一变,磅礴的灵力不再硬撼煞气主力,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清辉,如同护盾般笼罩在李清河周围,帮他抵挡那些依旧散逸的煞气冲击。青衫女子和另一名男子也立刻会意,宝镜清光和阵旗灵光交织,共同为李清河构筑起一道临时的防护。
得到三位仙师灵力相助,李清河压力骤减。斗笠客的“守心罡气”与仙师的灵力护盾融合,让他得以更专注地进行那凶险的意念沟通。
他的意念,开始更深入地触及古魄残念的核心。一些破碎、混乱的画面涌入他的脑海:天崩地裂的战场,悲愤的咆哮,山岳倾覆,以及……一道贯穿天地的、充满威严与慈悲的封印之光……那是“镇岳大阵”落下的瞬间!
这古魄残念的愤怒,并非毫无来由。它源于战败的不甘,源于被永久镇压的绝望!
“我……看到了……”李清河用意念传递着信息,“但那已是过去……执着于此,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天地广阔,或许……还有别的可能……”
他无法许诺什么,也无法真正化解这亘古的怨念。他能做的,只是像一个耐心的倾听者,承认它的痛苦,理解它的愤怒,并尝试为那狂暴的能量,寻找一个不那么具有毁灭性的出口。
在他的持续引导下,越来越多的地煞之气被分流,导入稳定的地脉。虽然对于古魄残念的总体量而言,这只是九牛一毛,但却有效地缓解了封印核心的压力。山谷的震动渐渐平息,地面的裂缝不再扩大,喷涌的地气也开始减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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