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一冒出来,陆宴辞心里就闷得喘不过气。
他来回踱步,眉头拧成疙瘩,脑子里飞速转着各种主意。
他正想着要不要立即下令调人出府传信,眼角余光忽然一瞥。
窗外,一个小身影拽着个高挑修长的男子,一路蹦跶往里走。
“大侄女!”
陆宴辞立马扯着嗓子喊,声音洪亮。
“快快快!带易大夫进来!别在外头磨蹭了!”
沅沅被三叔那一嗓子吓得浑身一哆嗦。
她猛地停下脚步,扭头望向窗内,眨了眨眼,这才听清说的是谁。
原来不是骂她!
顿时松了口气,小脸重新绽开笑容,脆生生应了声。
“知道啦三叔!我这就带易哥哥进去!”
说完,又拽紧易砚辞的手,拐了个弯,直奔陆楚远的屋子。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拍胸口。
“三叔太吓人了,突然吼那么大声,差点吓出我的魂儿来……不怕不怕,沅沅最乖了,沅沅才不害怕呢。”
这话一字不落地进了易砚辞耳朵。
他低眸看了眼身边的小姑娘。
见她明明吓得心跳加速,却还要硬撑着说不怕。
那股强装镇定的模样实在可爱得紧。
陆宴辞压根没给他琢磨的时间。
一见人进屋,连忙抱拳行礼。
“易先生,这银针……到底能不能拔?什么时候能动?我们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啊!”
易砚辞上前两步。
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俯身靠近床榻,右手轻轻一拨。
将其中一根略微倾斜的银针又正了正。
随后,他才低声开口。
“他心脉受损严重,气血几近枯竭,全靠这几根银针稳住经络,吊着最后一口气。现在一根都不能动,稍有偏移,便会气断血崩,人就真救不回来了。”
他说完,缓缓直起身子,扫了眼屋子四周。
“另外,被子也别盖。体温升高,血脉流动加快,万一针的位置受热偏移,后果不堪设想。若是怕他冻着,可以在屋内多设几个炭盆,保持室温即可。但必须有人一刻不停地守着,绝不能离人。要是他醒了,哪怕只是眼皮动一下,也要立刻喊我。”
“给我安排一间紧挨着他的屋子,越近越好,方便我随时过来查看情况。”
这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将军府地位显赫,家规森严。
除了洛锦歌性子软和些。
其余几位夫人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谁听过如此直白的话?
只有沅沅,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
易哥哥想的,和她一模一样!
她觉得易砚辞简直太懂她了。
还好陆宴辞反应快。
“老杨!快去把五公子院后那间屋子收拾干净,铺上新褥子,换上熏香的被衾,热水热茶备齐,务必让易先生住得舒心!赶紧的,别耽误了!”
他又转向易砚辞,态度恭敬。
“天不早了,先生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先歇着吧,今天真是辛苦您了。若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
易砚辞没多话,只是淡淡点头,转身便走。
走之前,他顺手又拽住了沅沅的小手。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深。
“先生!”
洛锦歌赶紧上前一步。
可话到嘴边,她又顿住了。
看着易砚辞的背影,再看看被牵着走路的沅沅。
她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人家是跟沅沅来的,牵着她走,本就是顺手的事。
易砚辞是宫里来的人。
稍有差池,恐怕就会被扣上个“挟幼抗命”的罪名。
她可不能让自家女儿卷进这些是非里。
再说了,陆家上下如今都在忙着照顾受伤的陆楚远。
她若在这时候闹出点动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她正纠结,易砚辞也回过神,低头看见小手还攥在他掌心,微微一顿。
随即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指。
但很快,他压下情绪,冷着脸,转身大步出了门。
沅沅扑进洛锦歌怀里,吧唧吧唧舔了一下嘴唇。
她还想跟易哥哥回去,悄悄再讨颗糖丸。
那糖,真甜。
娘真是坏!
居然这时候就把她带走。
洛锦歌没注意她那小眼神。
因为她正被陆楚晏在后头悄悄拽了拽衣角。
她转过头,只见陆楚晏脸色微凝。
他见她回头,立刻贴着她耳朵低语。
“刚才皇上特意提醒我,要留心这个易砚辞。我总觉得,他不像普通人,气场太强。你多看着点沅沅,别让她再惹麻烦。”
洛锦歌点头,没再说话。
她不懂为啥要盯紧这个救了陆楚远的人。
可她知道,自家夫君从不拿这种事胡闹。
所以她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于是她弯下腰,轻轻替沅沅整了整衣角。
她装作随意地说:“天快晌午了,日头也升得高了,院子里都晒起热气来了。娘带你回屋洗洗小脸,换身干净衣裳,再睡个午觉,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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