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袁柳儿轻声低语。
她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屋中央那张雕花木桌旁,缓缓落座。
“辛苦三夫人了。这煎药熬汤的事日日操劳,实在耗费心神,您可得保重自己身子才是。”
卫氏听了这话,连忙摆手道:“哪里的话,照顾六公子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何辛苦?倒是袁小姐百忙之中还抽空前来探望,实在是让人感激不尽。”
说罢便转身出了房门,打算取些新沏的热茶来待客。
卫氏出去后,屋里就只剩下袁柳儿和陆楚廷两个人。
空气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袁柳儿坐在椅上,面容恬静。
片刻之后,她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六公子也该好好休养才是,这般卧病在床还需静心调养,怎能又捧着书看上了呢?听闻您这次病情再度反复,连太医都连叹棘手,我心中着实担忧得很。”
陆楚廷原本靠坐在床榻上,手里确实拿着一卷泛黄古籍。
闻言眉头轻轻一皱,神情略显愧疚。
他将书慢慢合上,放在膝头,答道:“袁小姐说得对。是我太过心急了些,明知身体未愈,仍贪图些许学问进益,反倒让父母忧心,祖母挂念,家中长辈也为我日夜难安……身为儿孙,此举实属不孝。”
就在他低头那一瞬,屋内的光线恰好落在桌角那只青瓷茶壶之上。
壶盖半启,腾起丝丝白雾。
袁柳儿垂眸,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扬。
她悄悄抬起右手,用指甲边缘极快地掠过茶壶口沿一圈。
来之前,她在梳妆镜前细心布置,在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甲缝里藏了一种名为“醉漪澜”的西域奇毒。
此毒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极难察觉。
传闻它原为大漠某神秘部族所制,用于控制敌人或铲除异己,历来罕有人见过真容。
这种毒发作起来,症状与陆楚廷当下病症几乎如出一辙。
初期是倦怠乏力,随后意识渐沉,终至陷入深度昏睡。
无论亲人大声呼唤,或是银针刺穴皆无法将其唤醒。
唯一的不同在于,一旦中毒,七日之内必定命丧梦中。
死时面色安详,一如寿终正寝,旁人根本无从察觉异样。
那个丫头不是什么福星吗?
袁柳儿心头冷笑,指尖不由攥紧帕子一角。
她倒要看看,等陆楚廷再度昏睡不起,脉象全无波动之时,那个所谓的福星究竟还有没有本事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是我说话欠妥,一时失言,惹公子烦心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眼中似有泪光,任谁看了都会以为她是出于真心关怀。
这时,卫氏正好端着茶盘推门而入。
她听到袁柳儿这番话,连忙放下茶具,躬身道谢:“真是多谢袁小姐挂念我们六公子。老夫人才刚醒来说要见您,想必也是知道您来了,特地让我来请。”
袁柳儿笑着点了点头,姿态优雅地接过茶盏,浅浅抿了一口,茶香沁人心脾。
她脸上笑意更浓:“好茶,清冽甘甜,三夫人真是会挑。不过……男女有别,我终究不便在男子卧房久留,还是先去陪老夫人说话吧。”
说着便款款起身,整理衣袖,举止端庄地向门口走去。
她前脚刚走,沅沅就进了陆楚廷的房间。
一进屋,沅沅就“啊啾、啊啾”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揉着鼻子,嘟囔道:“哎哟,怎么这屋子一股奇怪的味道……真呛人。”
卫氏吓了一跳。
“哎呀,怎么了?这孩子,是不是吹风着凉了?快过来,快过来让婶婶看看!”
沅沅捂着小鼻子,一边打喷嚏,一边迈着两条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往卫氏怀里钻。
卫氏赶紧弯下腰,伸手探向她的小脑门,指尖轻触额头,仔细感受了一下。
不烫啊,体温正常得很。
奇怪的是,这孩子越靠近自己,那喷嚏反倒像是决了堤似的,接二连三地往外冒,打得头一仰一仰的,鼻尖都红了。
卫氏皱紧眉头,满心纳闷,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是婶婶身上带了什么味儿,惹得你这样不舒服?”
她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袖,又翻了翻袖口,可什么也没闻到。
可转念一想,自从儿子陆楚廷病倒之后,她连最普通的香粉都不敢抹一下。
就连贴身衣物也只穿素麻,更别提佩戴香囊或熏香了。
她这身上,哪来的香味?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画面。
刚才袁柳儿来过。
说是特意来看望老夫人,态度殷勤得很。
可谁知人刚进院子,却没直接去正堂,反倒绕了个大弯,去了廷儿的房间……
她心头猛然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该不会,是她留下的什么东西?
又或者,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念头刚起,还没等她理清思绪,耳边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轻响。
只见沅沅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桌角那只青瓷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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