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在观星台的沉思,并未持续太久。
当他从那种与混沌星核深度共鸣的状态中退出时,窗外的星图依旧璀璨,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冷冽。悲痛并未消失,霍震岳和暴熊王的音容笑貌,已然化作了烙印在他灵魂深处的、永不磨灭的坐标。但现在,这些坐标不再是沉重的负担,而是指引他航行的、最精确的星轨。
他明白了。
他不是要去复仇,那太狭隘,也太无力。他要做的,是彻底改写这场席卷了无数文明的、名为“观察”的死亡游戏规则。而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的不只是力量,更是智慧、耐心,以及一场……足以让“观察者”也陷入疯狂的豪赌。
“林夜,你还好吗?”贞德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柔。
“我很好。”林夜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只是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可能会让很多人陷入险境的决定。”
贞德走到他身边,轻轻依偎着他,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悲伤与决绝的复杂气息。“只要是你认定的路,我都会陪着你。联邦的所有人,也都会。”
林夜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他知道,贞德口中的“联邦所有人”,指的不仅仅是那些甘愿为国捐躯的战士,更是那些在实验室里、在数据流中,与他一同剖析“观察者”恐怖规则的科研人员。
正如他所计划的那样。
在将那段匿名的、充满诱惑力的“线索”发送给联邦科学院后,林夜并未等待太久。一支由联邦最顶尖大脑组成的“特别行动小组”便秘密集结到了临时首都。
小组的负责人,是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名叫陈景文。他曾是联邦科学院的副院长,也是“守墓人”精神网络结构模型的主要破解者之一。此刻,他正站在一间充斥着全息投影和复杂仪器的大型实验室中央,神情激动而凝重。
“林先生,您提供的信息……简直是打开了一扇通往地狱的门!”陈景文指着中央屏幕上那个由精神能量构成的、复杂到极致的几何模型,“我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妙、又如此……邪恶的规则构造。它不是一个简单的牢笼,而是一个……生态系统!一个以灵魂为食、以文明为养分的**系统!”
林夜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无法用蛮力摧毁它。我们必须找到它的‘食物链’,它的‘代谢方式’,然后……从内部瓦解它。”
“正是如此!”陈景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疯狂的光芒,“我们分析了您提供的所有数据,结合‘火种密钥’与您自身产生的共鸣波动,我们有一个大胆的设想。”
他调出另一幅全息图,那是一张模拟的、通往“观察者”坐标概念空间的航线图。
“‘观察者’的规则屏障,是基于绝对理性构建的。它排斥混沌、拒绝不确定性。但它对‘效率’和‘优化’有着极致的追求。”陈景文的声音压低了,“我们模拟出了一种……‘规则谐振’现象。我们可以通过制造一个极其微小、但逻辑上‘完美’的规则漏洞,投放一个伪装成‘高效能量源’的诱饵。这个诱饵会散发出一种信号,暗示有一条……更加快捷、更加安全、损耗更低的路径,可以抵达‘观察者’的核心区域。”
“它会相信吗?”苏芸在一旁问道,她负责评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
“它会!”陈景文斩钉截铁地说,“对于一个追求极致效率的规则集合体来说,任何‘捷径’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它会像一个最贪婪的矿工,无法抗拒一座新发现的金矿的召唤。它会派出它的‘探测器’,它的‘先遣队’,沿着我们设定的路线前来。”
“而我们,”林夜接过话头,眼中寒光一闪,“就在这条路上,准备好最盛大的……欢迎仪式。”
这个计划,被命名为——“灯塔行动”。
他们将要主动点亮一盏灯,将“观察者”最精锐的斥候,引入联邦早已布置好的、最致命的陷阱之中。这是一场阳谋,一场用智慧和整个联邦的未来作为赌注的豪赌。
行动的命令,在最机密的频道中迅速下达。
联邦所有的军事力量,开始进行史无前例的调动与伪装。一部分舰队被部署在明面上,作为吸引注意力的疑兵;而另一支由最新型隐形战舰和空间狙击单位组成的精锐力量,则悄无声息地潜伏到了预定战场——一片被人为制造出的、规则结构极其不稳定的“亚空间裂隙”附近。
这里是诱饵信号的终点,也是联邦为“观察者”的先遣队,准备的坟墓。
而在这一切的背后,林夜则是整个计划最核心的、也是最危险的“变数”。
他需要亲自坐镇,用自己的混沌星核作为“发射器”,持续不断地释放出那种伪装出来的、精妙的规则谐振信号。这个过程,对他自身的消耗是巨大的,更是在与“观察者”的意志进行一场无声的、高强度的对抗。稍有不慎,暴露的就不是诱饵,而是他这个真正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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