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规律的生命维持仪器滴答声,是艾琳意识恢复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紧接着,是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和柔和却毫无自然感的白光。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方舟号”那冰冷破损的舰桥,也不是营养舱幽闭的金属内壁,而是一间宽敞、洁白、充满未来科技感的医疗室。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穿着干净舒适的病号服。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如同电流般瞬间传遍全身。艾琳挣扎着想要坐起,却发现身体虚弱得连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记忆的最后,是凯恩指挥官在“湮灭之影”的狞笑中化为飞灰,是整艘星舰被负面情绪吞噬的绝望,以及自己将自己锁进营养舱的孤注一掷。
她成功了吗?还是说,这只是濒死前的幻觉?
“你醒了。”
一个温柔而充满力量的女声在身旁响起。艾琳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一位身着白色长袍、有着一头灿烂金发和湛蓝眼眸的女子正坐在床边,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在她身后,还站着几位表情严肃、气息强大的护卫。
“这里是……?”艾琳的声音沙哑干涩。
“欢迎来到‘远航者号’,艾琳小姐。”金发女子自我介绍道,“我叫贞德。你感觉怎么样?”
“远航者号……”艾琳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名字她有印象,是之前与凯恩提过的、来自东方的神秘星舰。难道……是她救了自己?
“林夜……林先生呢?”艾琳急切地问道,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潜意识里。
提到林夜,贞德的笑容微微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很好。为了净化‘方舟号’的核心污染,他消耗巨大,现在正在静修恢复。”
贞德没有过多解释林夜是如何以灵魂体作战,又是如何险死还生。对于一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普通人来说,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她只是简单地说道:“林先生用他的方式,保住了这艘船,也保住了你。”
艾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保住了……这艘船?那个如同地狱般的世界,那个被“寂静之海”笼罩的舰桥,难道都只是一场噩梦?
不,不是噩梦。因为当她环顾四周,看到床边的一个透明培养皿中,漂浮着一小簇不断变幻着色彩、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能量体时,她就明白,一切都曾真实发生过。
“那是什么?”艾琳指着培养皿。
“这是‘生命火种’的初始样本。”贞德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在你昏迷期间,林先生在你的个人终端里发现了一份加密文件。经过解析,那是‘方舟号’此行的真正目的——寻找并回收这份来自‘守望者’文明的资料。而它,似乎与你有关。”
贞德将一份经过处理的、只包含基础信息的文件投影到艾琳面前的空气中。
艾琳作为一名顶尖的生物学家,只看了几眼,浑身的血液就几乎凝固了。文件里没有详细的操作指南,只有一些关于基因序列、意识波长和“可能性锚点”的晦涩理论,以及一句石破天惊的结论:
【“生命火种”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引导机制。其最终目的是在宇宙尺度上,筛选并培育出能够承载“源初意志”的完美“容器”。】
【检测到高度匹配候选者:艾琳·文森特。基因序列兼容性98.7%,灵魂波动频率与“火种”共振阈值吻合。】
艾琳呆住了。容器?自己竟然是一个……容器?为了承载什么“源初意志”?
“我……我不明白。”艾琳喃喃自语,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她的大脑。
“我们也不完全明白。”贞德坦诚地说道,“但这至少给了我们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林先生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以及‘观察者’为何会如此忌惮我们的原因。我们所追寻的,不仅仅是如何躲避追杀,而是在参与一场决定无数文明命运的伟大实验。”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滑开,苏芸快步走了进来。她的手上托着一个悬浮的光球,光球内部,是无数飞速流转的数据流。
“会长恢复的速度很快,但还需要时间。”苏芸对贞德点头示意,然后转向艾琳,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艾琳博士,我们可能有了更大的发现。在对‘火种密钥’进行深度扫描时,我们截获到了一段被加密的、来自‘观察者’维度的信息回馈。”
她将光球递到艾琳面前,激活了其中的一段译解后的信息。
那并非图像或声音,而是一段纯粹的概念性烙印,直接投射在艾琳的意识中:
【……检测到异常变量δ……序列号:9527……来源:次级污染区……携带‘悖论’……】
【分析中……悖论核心:‘吞噬’与‘创造’的统一……】
【警告:该变量正在改写‘筛选’协议……启动二级净化预案……派遣‘清道夫’……】
信息烙印到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因为权限或距离的关系被强行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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