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探索舰的舰桥再次恢复平静,那片浩瀚无垠的“文明图书馆”已经化为记忆中的一场幻梦。现实的星空中,那座由无数文明遗迹拼凑而成的“岛屿”——火种计划的汇合点δ坐标,正静静地悬浮在前方,散发着亘古而苍凉的气息。
然而,经历了图书馆中那场直击灵魂的文明审判后,所有人看待这片遗迹群的眼神都变了。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物理坐标,一个可以修复飞船、补充物资的中转站。它更像是一座法庭,一座考场,而他们,就是刚刚通过初审,即将接受终面考核的应试者。
“我们……通过了?”霍震岳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恍惚。他回想着图书馆中那些文明的兴衰,那些被“观察者”无情记录、评判、乃至抹去的案例,依旧感到一阵心悸。他们不是赢了,他们只是……暂时没有被判出局。
“是的,通过了第一阶段的‘资格审查’。”林夜的目光投向远方,混沌星核在他眼底平稳地运转,将外界的一切信息都梳理成最清晰的逻辑链条,“但这恰恰是最危险的开始。‘观察者’已经对我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接下来,它不会再给我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真正的试炼,现在才开始。”
贞德握紧了手中的圣剑,剑身上的圣光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变得更加凝实。她轻声说道:“在图书馆里,我看到我们地球文明的档案。它被标记为‘高潜力,高风险’。潜力来自于你们的适应性与创造力,风险则源于你们内部的……分裂与猜忌。”
这话一出,舰桥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重。连一向大大咧咧的暴熊王,闻言都沉默了下来。任何一个了解地球联邦内部情况的人,都无法否认这一点。
林夜点了点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所以,接下来的试炼,不再是测试我们的力量,而是测试我们这个文明的……凝聚力与韧性。‘观察者’要看的,不是我们能打得多狠,而是我们能否在绝境中,依旧选择团结,选择相信,并一同寻找那条‘第三条道路’。”
他口中的“第三条道路”,已经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变成了一个具体而沉重的目标。
苏芸深吸一口气,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根据图书馆最后给出的指引,通往δ坐标核心区域的权限,需要我们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它没有给我们明确的任务,只是……开放了整个遗迹群。我们需要在其中找到一条路,一条……由我们自己的文明特质铺就的路。”
这就像一个开放式的主观题,没有标准答案,评判的标准,只掌握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冷漠的“观察者”手中。
“走,我们下去。”林夜一挥手,率先离开了舰桥,通过传送通道来到了探索舰的底部气闸。
一踏出舱门,他们便置身于一片奇异的引力场中。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种由光构成的、不断流动的“星尘地毯”。远处,那些漂浮的文明遗迹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死物,而是化作了一座座由光影构成的、若隐若现的“门扉”。
“这些门……”霍震岳试探性地伸出手,触摸其中一扇刻满了齿轮与电路的金属门扉,“上面有信息流……是各个文明的测试题?”
林夜摇了摇头:“不,那是它们的‘遗言’,或者说,是它们在图书馆中失败后留下的‘教训’。如果我们触碰了,就会被强制代入它们的失败轨迹,体验一遍它们的灭亡。”
众人顿时了然。这里的一切,既是机遇,也是陷阱。一步踏错,便会重蹈覆辙。
他们的目标,是岛屿最深处的那座最为宏伟的、如同神殿般的遗迹。根据图书馆的提示,那里藏着最终的答案,或者说,是通往答案的最后一道关卡。
然而,通往神殿的道路,并非坦途。
他们刚一深入,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扭曲。那些漂浮的遗迹不再是背景,而是活了过来。一艘艘残破的星际战舰化作咆哮的钢铁巨兽,从他们头顶冲过;一座座熄灭的能量塔射出毁灭的光束,追击着他们的脚步;一个个早已逝去的文明战士的虚影,手持兵器,从虚空中涌现,向他们发起攻击。
“是幻象!”贞德高举圣剑,神圣的光芒斩碎了扑面而来的能量光束,“它在考验我们的战斗意志!”
“不全是。”林夜冷静地分析着,“这些攻击虽然带有精神冲击,但格局太小。‘观察者’的测试,不会停留在这个层面。”
果然,当他们冲破这层由战争幻象组成的屏障后,真正的考验降临了。
他们来到了一片奇特的“广场”。广场的中央,悬浮着无数个光球,每个光球中都播放着地球文明的影像片段。
有的,是华夏先民在洪水中挣扎求生,建造诺亚方舟的场景。
有的,是二战时期,不同阵营的士兵放下武器,共同掩埋战友尸体的画面。
有的,是现代科学家们为了一个科研项目,日夜不休,争执不休却又彼此敬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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