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征号”的能量护盾泛起涟漪,舷窗外漂浮的文明残骸突然集体转向,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朝着舰船缓缓聚拢。
苏芸的手指在分析仪上翻飞,额角渗出细汗:“林夜,这些残骸的法则波动……和之前不同了。它们不再是单纯的‘诱饵’,更像……被某种意识‘唤醒’了。”
贞德的圣光护盾自动展开,将扑面而来的法则碎片弹开。她凝视着前方扭曲的虚空,声音带着凝重:“是‘观察者’在调整策略。它不再满足于用环境兵器消耗我们,开始直接干预残骸的意识。”
林夜站在舰桥中央,混沌星核在他意识体中缓缓旋转。他能清晰感知到,一股更强大的意志正从坟场深处渗透出来——那不是单纯的杀意,而是某种……“回忆”的涟漪。
“它在唤醒这些文明最后的记忆。”林夜的声音低沉,“作为‘变量’,我们的存在触发了它的‘筛选机制’。现在,它要让这些文明的‘倒影’来审判我们。”
话音未落,舰船剧烈震颤。
前方虚空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从中涌出的并非实体,而是一团团半透明的、由光影构成的……人形轮廓。
他们穿着各异的服饰,有的是机械文明的合金铠甲,有的是魔法位面的法袍,有的甚至带着星灵族的幽蓝纹路。这些轮廓悬浮在舰船周围,开始重复着生前最后的画面:
——机械战士在逻辑核心崩溃前,用最后权限启动自毁程序;
——精灵射手在神只陨落的悲鸣中,射出贯穿星河的最后一箭;
——荒牙族的掠夺者撕开同类咽喉,鲜血溅在星图上的狰狞笑容……
“记忆幽灵!”霍震岳瞳孔收缩,“它们在复刻这些文明的灭亡瞬间!我们在被‘审判’!”
一头由火焰与金属构成的记忆幽灵猛地撞向舰桥。霍震岳挥拳迎上,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拽入一片灼热的幻境——他看见自己在新人时期,因冲动导致小队覆灭的场景。
“不!”霍震岳怒吼,右拳燃起金色战气,硬生生撕裂幻境。
另一头幽灵则缠上贞德。她看到自己童年时在圣堂前发誓守护弱者的画面,圣光护盾都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守住心神!”林夜低喝,意识体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直扑幽灵群的核心。
那里悬浮着一团最浓稠的记忆光雾,其中隐约可见一枚破碎的多面体晶体——正是第三块火种密钥的雏形。
这些记忆幽灵,竟是守护这枚钥匙的“守墓人”。
林夜没有攻击,而是张开意识,主动“接收”这些记忆。
灼烧的机械核心、断裂的法杖、染血的星图……无数文明的最后时刻涌入他的混沌星核。他没有排斥,反而像海绵般吸收、解析。
“原来如此……”林夜的意识体泛起灰芒,“这些不是攻击,是‘考试’。‘观察者’在测试我们能否理解、包容这些文明的‘遗憾’。”
他开始将这些记忆碎片重组。机械战士的自毁程序被他转化为“秩序重构”的法则,精灵射手的绝唱化作“生命循环”的能量,荒牙族的杀戮则被解析为“生存本能”的底层逻辑。
记忆幽灵们发出尖啸,它们的形态开始崩溃——被理解的记忆,不再是攻击的武器,而成为了林夜力量的养料。
“轰!”
核心处的记忆光雾炸开,一枚由灰白光纹交织的晶体悬浮而出。它比前两枚钥匙更复杂,表面流转着无数文明的缩影。
【火种密钥 - 编号 III - “文明记忆”】
【特性:存储已逝文明的核心记忆与情感烙印。可干扰“观察者”对“变量”的判定,增强团队对法则的适应性。】
林夜握住钥匙的瞬间,所有记忆幽灵化作光点消散。霍震岳从幻境中挣脱,喘着粗气:“刚才……我好像看见自己当年犯的错了。”
“你没输。”林夜将钥匙抛给他,“你学会了如何面对错误。这正是‘观察者’想抹除的——文明的韧性。”
贞德走过来,圣光在掌心凝聚成柔和的光球:“我看到了……圣堂的孩子们。谢谢你,林夜。”
苏芸的倒计时再次跳动:“一百九十八天。但……这枚钥匙出现后,坟场的法则波动变得……更‘人性化’了。它在犹豫。”
林夜望着舷窗外逐渐平息的虚空,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它在犹豫,说明我们触碰到它的‘规则边界’了。但别高兴太早——”
他的话被刺耳的警报打断。
舰船后方,空间突然撕裂。一道比之前所有攻击更磅礴的意志降临——那是无数记忆碎片凝聚成的、顶天立地的“文明巨像”。它没有五官,却散发着让灵魂战栗的威压。
“这是……‘观察者’的具现?”霍震岳握紧战刀。
“不。”林夜的混沌星核剧烈旋转,“是它用我们吞噬的记忆,拼凑出的‘审判者’。”
巨像抬起“手”,一掌拍向“远征号”。
林夜没有躲避。他将三枚钥匙同时按在舰桥地面,三色光芒交织成网,将整艘船笼罩。
“以文明之名,回应审判!”
巨像的掌心与光网相撞,爆发出超越维度的能量涟漪。
当光芒散去,巨像的身影开始虚化。林夜的身影出现在舰桥前端,掌心托着三枚钥匙,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它输了。因为文明的记忆里,不仅有毁灭,还有……希望。”
苏芸的倒计时停在了一百九十七天。
但林夜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在他们前方,遗忘坟场的更深处,一双真正的、属于“观察者”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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