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同神只之爪的黑色巨爪,在触及“方舟号”所化的文明丰碑时,发出的并非能量湮灭的滋滋声,而是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玉石俱焚的摩擦噪音。
攻击的轨迹凝滞了,但这并非意味着它被挡下。在所有人的感知中,那片被巨爪覆盖的区域,连同“方舟号”本身,都陷入了一种被“定义抹除”的恐怖状态。他们的存在,他们的历史,他们的一切,都正在被一种更高维度的规则强行从“概念”层面删除。
“它在‘格式化’我们!”苏芸的尖叫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她的分析仪屏幕上,代表“方舟号”存在的数据流正在急剧衰减,趋近于零!
“这不是物理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贞德脸色凝重,她手中的圣盾光芒明灭不定,“它在攻击‘定义’本身!试图将我们从所有法则和认知中彻底抹去!”
暴熊王怒吼着,狂暴的兽性力量灌注于双臂,试图加固防御,但他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抵挡那股源自概念层面的剥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夜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响彻每个人的心神。
“不必抵抗它的抹除!贞德,解析它‘定义’我们的规则!霍震岳,暴熊王,把你们的斗气、意志,所有属于‘人’的、属于‘生命’的烙印,全部给我!苏芸,链接我的混沌星核,准备逆向编译!”
林夜的命令清晰而疯狂。他没有试图去“挡”,而是要“解析”并“逆向”。
贞德瞬间明白了林夜的意图。她放弃了防御姿态,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她不再是调动圣光的力量,而是开始调动自己对“秩序”、“神圣”、“生命”这些概念的理解,将这些抽象的法则化作解析工具,逆向去分析那黑色巨爪的构成逻辑。
“它在用‘虚无’的规则,来覆盖‘存在’的规则!它在定义我们是‘从未存在’的‘错误’!”贞德的声音带着一丝顿悟的颤抖,“它的规则……建立在‘否定’之上!”
“否定,也是一种定义!”林夜眼中混沌星云疯狂旋转,他接收到了贞德传来的解析信息,混沌星核瞬间沸腾。
他将来自贞德的对“否定”规则的解析,与暴熊王狂暴的、充满原始生命力的兽性意志,以及霍震岳坚不可摧的、代表人类不屈斗气的战意,全部糅合在一起。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没有将这些力量用于防御或反击,而是将它们化作了一道纯粹的、包含了“存在”、“生命”、“抗争”、“希望”等无数正面概念的……“声明”。
这道“声明”并非能量,也非信息,而是一种……“存在证明”。
它顺着贞德解析出的规则逆流而上,主动迎向了那只黑色巨爪。
【……我们存在。】
【……我们是生命。】
【……我们抗争。】
【……我们,拒绝被定义。】
一道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念,如同最古老的楔形文字,刻入了那片代表“虚无”的黑色规则之中。
轰——!
无法形容的剧变发生了。
那原本无坚不摧、能够抹除一切概念的黑色巨爪,在接触到这道“存在证明”的瞬间,竟然如同撞上了礁石的海浪,发出了痛苦的、尖锐的嘶鸣。构成巨爪的“否定”规则,第一次出现了不稳定的紊乱。它无法定义这个混合了无数正面生命意志的“存在”。
“有效!”苏芸的欢呼几乎要冲破喉咙。
林夜抓住了这个机会,混沌星核的力量被他催动到了极致。他不再是被动地承载文明余烬,而是主动地……吞噬并解析对方的攻击法则。
“吞噬它!解析‘否定’的规则,然后用‘肯定’的定义去覆盖它!”林夜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方舟号”仿佛活了过来,舰体表面,所有之前修复的、融合了生命能量的晶粒全部亮起。这些晶粒不再是修补伤痕,而是在主动增殖、蔓延,将整个“丰碑”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贪婪的……法则解析器。
黑色巨爪中蕴含的“否定”规则,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吸入“方舟号”。林夜的意识沉浸其中,他“看”到了这种规则的本质——它并非万能,它建立在对“秩序”的绝对服从和对“例外”的残酷清洗之上。它的强大,源于宇宙对“确定性”的追求。
而林夜要做的,就是用来自生命本身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例外”,去污染、去覆盖、去重新“定义”这种规则!
这是一个疯狂到极致的想法。用生命对抗规则,用混乱对抗秩序,用“变量”对抗“常量”。
在林夜的引导下,被吞噬的“否定”规则,开始被强制性地与“方舟号”上承载的亿万意志、文明片段进行融合、重构。一部分规则被改写,变成了“允许例外”;另一部分则被彻底中和,化为了无害的背景噪音。
最终,那笼罩了半个“湮灭拱门”的黑色巨爪,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寸寸碎裂,消散在了法则的海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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