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宏大、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它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试图剖析、定义、最终归类他们这群不速之客。
“变量V-0,以及你的‘杂音’。”这句话的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王座之上,那由亿万目光汇聚而成的虚无凝视,仿佛要将他们的灵魂剖开,看看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错误”。
“我们不是杂音。”林夜向前一步,直面那无形的意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混沌星核正在被一股强大的逻辑洪流冲刷,试图将他强行归类为“无序”、“野蛮”、“未开化”的样本。
但他没有抵抗,反而主动迎了上去。
“你们试图定义我们,那我便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变量’!”
林夜猛地张开双臂,不再是防御姿态,而是一种近乎狂放的、拥抱一切的姿态。他体内的混沌星核,不再试图维持平衡与秩序,而是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混乱的、自毁式的膨胀!
“不好!老大他在做什么?!”霍震岳惊骇欲绝。他能看到,林夜周身的能量正在失控,狂暴的吞噬之力化作黑色与紫色的漩涡,疯狂拉扯着周围的混沌法则,仿佛要将他自己都撕碎!
“他在释放……‘污染’!”贞德脸色煞白,圣光护盾剧烈波动。林夜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纯净的生命与守护气息,而是纯粹的、原始的、充满了毁灭与创造矛盾的混沌本源。这种力量,对于“观察者”这个纯粹的逻辑存在来说,就像是病毒遇到了无菌室,是绝对的、无法理解的“错误”!
“吼!”暴熊王感受到了林夜的意志,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一声震天怒吼,他那庞大的身躯之上,肌肉虬结,古老的符文逐一亮起。他放弃了所有技巧,任由最原始的、狂暴的、属于荒牙族的战斗本能支配了自己,化作一道纯粹的、不讲道理的蛮力洪流,悍然撞向那片由法则构成的灰色海洋!
“砰!”
暴熊王的拳头没有击中任何实体,但他的力量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滔天巨浪。他所过之处,那些试图定义他的几何线条和数据流,纷纷扭曲、断裂,化为一片片无效的乱码。他用最纯粹的“非逻辑”,制造了第一个缺口。
“就是现在!”
林夜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他体内的混沌星核仿佛一个超新星般爆发,不是向外释放能量,而是向内坍缩,然后引爆!
“以我之名,吞噬一切定义!”
他将那枚“起源晶体”的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暗金色的晶体与他掌心共鸣,不再是稳定器,而是放大器。它将林夜那混乱的、濒临崩溃的混沌能量,转化为一道肉眼可见的、横贯整个混沌空间的黑色光柱!
这道光柱,充满了矛盾与悖论。它既是毁灭,又是创造;既是吞噬,又是给予。它不遵循任何已知的物理法则,不响应任何逻辑的呼唤。它就是“错误”本身,是“观察者”无法容忍、无法定义、无法归档的终极“杂音”!
【……严重逻辑错误……系统……系统无法解析……】
【……样本V-0……发生未知变异……污染指数……超过阈值……】
【……启动最高级别净化协议……“最终裁判”……】
王座之上,那冰冷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紊乱。无数道审判之光从虚空中降下,化作神只的巨手、审判的雷电、因果的绞索,尽数轰向林夜。
然而,林夜却张开双臂,任由这些足以湮灭一切的神罚加诸己身。
“来!用你们的‘规则’,来审判我这个‘错误’!”他在灵魂深处咆哮,声音却清晰地传达到每个同伴的心底,“霍震岳,斩断他们的锁链!贞德,用你的‘不合理’守护我!苏芸,看着!这就是我们对抗‘绝对’的方式!”
“明白!”
霍震岳的混沌战斧化作漫天紫金色的光雨,不再是斩断具体的事物,而是斩断那些束缚林夜的法则链条。每一道斧光落下,都有一道审判之光被从中截断,化作无效的数据。
贞德则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她没有再用圣光去“净化”或“防御”,而是将自己的神魂与林夜的混沌之力相融。圣洁的光明与污浊的混沌在她体内碰撞、交融,诞生出一种全新的、既神圣又诡异的灰色光芒。这道光芒形成了一个保护罩,不是抵御攻击,而是主动“吸收”和“转化”那些神罚之力,将其变为滋养林夜混沌本源的养料!
“我……以生命之泉的名义,接纳汝之混沌……”贞德的声音变得虚无缥缈,“在绝对的秩序眼中,我们就是最大的‘错误’……那就让我们成为最美丽的‘错误’!”
苏芸的眼中则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没有参战,而是死死盯着那王座和漫天的审判之光。她在解析,解析这股力量的来源,解析“观察者”意志的运作模式。她发现,每一次林夜制造出新的“错误”,“观察者”的反应就会滞后一瞬。这个看似万能的至高意志,其运算核心,似乎也无法完全跟上“真正的随机”和“绝对的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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