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号”拖着残破的舰身,艰难地航行在一片从未有过星图记录的亚空间夹缝中。
外界的景物早已不是熟悉的星光与星云,而是一片混沌、粘稠、不断蠕动的黑暗。这里的时间与空间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仿佛连宇宙的基本法则都在这里腐烂、溶解。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被仪器有气无力的嗡鸣打破。
苏芸脸色惨白,她的双手在分析仪上飞快地操作,试图稳定舰船的亚空间导航,但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红色警报让她心力交瘁。“我们……我们正在被‘哀嚎坟场’的法则场同化!舰体的金属结构正在失去分子活性,能量回路也在被改写成……悲伤的频率!”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不是比喻,而是最冰冷的科学描述。他们这艘承载着人类最高科技的星舰,此刻就像一块掉入酸池的金属,正在被这片星域本身缓慢地、无情地消融。
“老大他……”霍震岳指着全息投影中林夜的背影,声音干涩,“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动过了。就那么站在舰长席前,任由那两枚密钥和‘观察者’的审判在他身上撕扯。”
暴熊王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林夜的轮廓。他从未见过林夜这个样子。那不是战斗后的疲惫,也不是重伤后的昏迷,而是一种……主动的、沉浸式的自我毁灭与重塑。林夜周身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深邃的混沌光晕,光晕之内,是亿万生灵的悲鸣与一个高维存在的冰冷审判在激烈交锋。
贞德站在一旁,圣光权杖的光芒黯淡如豆。她已经尝试了所有她所能想到的祈祷与净化仪式,但她的信仰之力在接触到林夜周身的混沌领域时,就像阳春白雪般消融得无影无踪。她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她感觉自己正在目睹一个神只的诞生,而这个过程,是以她所珍视的一切为祭品。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林夜缓缓地、仿佛从一场无尽的噩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虚空,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开口。
“结束了。”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他掌心那两枚激烈对抗的火种密钥,忽然同时平息了下来。暗金色的VII号与鎏金的IX号晶体不再旋转,而是静静地悬浮着,仿佛两滴凝固的、蕴含着宇宙真理的眼泪。
舰桥内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股笼罩了他们三天三夜的、来自“观察者”的恐怖审判压力,如同退潮般,悄然消散了。
“老……老大?”霍震岳试探着喊了一声。
林夜缓缓转过身,众人被他此刻的模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眸不再是纯粹的黑暗或混沌,而是变成了一种深邃的、仿佛能映照出整个宇宙兴衰的银灰色。他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桀骜与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神游太虚般的淡漠与悲悯。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却仿佛背负了亿万年的文明史。
“那股力量……消失了?”苏芸颤声问道,她的分析仪上,代表“观察者”恶意的精神攻击指数,已经归零。
“不,”林夜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它只是……累了。或者说,它对我这个‘错误’,暂时失去了兴趣。”
众人皆是一愣,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林夜却没有解释。他缓步走到舷窗前,看向外面那片粘稠的黑暗。“我们快到了。‘哀嚎坟场’的核心区域,是它法则最浓郁,也是……最脆弱的地方。”
话音刚落,“远航者号”猛地一震,仿佛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壁障。
舷窗外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哀嚎坟场”的腹地。
这里没有空间乱流,也没有狂暴的能量风暴。只有一片……凝固的、灰色的海洋。
不,那不是海洋,而是由亿万计的、静止的文明残骸构成的星域。破碎的星舰外壳、扭曲的城市废墟、甚至还有一些无法辨认的、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它们不是漂浮在空间中,而是如同被封印在琥珀里的昆虫,静止不动地悬浮在这片灰色的、充满了悲伤法则的真空里。
整个星域,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集体性的、永恒的悲恸。
“我的天……”霍震岳失声惊呼,“这里……这里就是所有被毁灭文明的坟墓?”
“是的。”林夜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不带一丝情感,“‘观察者’收割文明,却不负责清理。它只是将它们彻底杀死,然后丢弃在这里,任由它们的怨念与不甘,成为滋养这片星域法则的养料。这里,就是它的‘粮仓’。”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随着“远航者号”的闯入,这片死寂的灰色海洋瞬间“活”了过来!
无数道由纯粹悲伤法则构成的灰色箭矢,无声无息地从那些残骸中射出,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朝着星舰铺天盖地而来!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直接的意志,从整片星域的核心传来,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手,狠狠地抓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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