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声如同一个微妙的开关,瞬间激活了花咲川女子学院一年B班的生物电场。
以椎名立希的座位为观测点:
她的正前方,两位女生正头碰头地分享着便当里的玉子烧,发出细小而欢快的笑声,声音像沾了蜜糖的棉絮,轻轻搔刮着立希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的正后桌,是一位有着绿色长发,正在安静看小说的文学少女,仿佛置身于无形的结界中,与周围的喧嚣隔绝。
而她的后桌的后桌——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八幡海铃 正以一种近乎慵懒的融化姿态瘫在椅子里。她一只耳朵塞着黑色的入耳式监听耳机,另一只耳朵放任自流,捕捉着教室的杂音。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pocky,却没有立刻吃,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无声地打着某种复杂的拍子。她的目光落在窗外,浅蓝色的眼眸里没什么焦点,像蒙着一层薄雾的玻璃。
立希的视线越过正后桌同学的肩膀,精准地锁定在海铃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上。她自己则像一颗被强行按捺住的炸弹,三两口粗暴地解决了便当,味道根本没尝出来,铝制饭盒被合上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引得正后桌的文学少女不解地瞥了她一眼。
立希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内部CPU正在过热运转,来自自己前不久加入的新生乐队的糟糕练习、成员们的种种不配合像病毒代码一样疯狂刷屏,急需一个输出端口。
她猛地转过身,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一下后桌同学的椅背。文学少女吓了一跳,再次投来不满的视线,但看到立希那副快要杀人的表情,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喂。乌咪铃。”
立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低气压的嗡鸣。
海铃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她的躁动,慢悠悠地、像慢镜头一样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聚焦在立希写满“烦躁”二字的脸上。她摘下那只空闲的耳机,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
“烦死了!”
立希的抱怨如同开闸洪水,倾泻而出,但声音压得很低,像困兽的低吼。
“都是那群问题儿童!爱音!那个粉毛笨蛋!切分音节奏永远慢0.3拍!推弦力度跟没吃饭一样!跟她说了无数次,她就会‘诶嘿~’傻笑蒙混过去!‘Anon Tokyo’?我看是‘Anon Trouble’才对!”
她语速极快,每一个字都像子弹般射出。海铃没说话,只是将那根敲桌子的pocky递到嘴边,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小口,咔嚓声清脆利落,仿佛在给立希的吐槽打拍子。
立希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出:
“乐奈!那只我行我素的野猫!昨天练习到一半,居然抱着吉他睡着了!口水都快流到效果器上了!醒过来就即兴了一段根本不在调上的solo,还把灯的歌词本画花了!跟她根本没法沟通!”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教室最后排,那个靠后门的角落。三角初华独自坐在那里,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精致的便当,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但她眼神放空,筷子尖戳着一颗西兰花,很久都没有送进嘴里,仿佛灵魂已经抽离,飞去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远方。立希的烦躁感莫名地被那种疏离感刺了一下,她迅速收回视线。
“……还有灯……”
提到灯,立希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坍缩下去,像被戳了一个小洞的气球,尖锐的怒气漏掉,只剩下无力感的嘶嘶声。
“……她又把自己完全封闭了。新写的歌词……明明那么痛苦又美丽……但她就是发不出声音……我只能看到她抱着膝盖发抖……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指甲掐进掌心。
“最可气的就是素世!”
怒火再次猛地窜高,她的声音差点失控,引来附近几个同学的侧目,她赶紧压低,几乎变成咬牙切齿的气音!
“她人坐在那里,心早就飞回CRYCHIC了!每次讨论编曲,她都会下意识地说‘以前祥子说这里应该……’!无论她的话多么温柔!但我能看得出来她根本就没真心想待在我们现在的乐队!她只是想找个替代品!CRYCHIC……CRYCHIC早就……”
那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中她,后续的话语猛地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压抑的、带着哽咽的喘息。她猛地低下头,刘海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只有紧绷的下颌线显示出她正死死咬着牙关,不让某种更脆弱的情绪决堤。
海铃安静地听着,像一块吸收所有声音的海绵。她吃完了那根pocky,又抽出一根,但没有吃,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直到立希的爆发暂告一段落,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嗯……灾难级的团队协作,技术参差不齐,核心成员沟通障碍,还有前朝阴影……听起来简直是地狱难度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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