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却驱不散三角初音周身的寒意。
空调的冷风持续不断地吹送着,发出低沉的嗡鸣,这声音仿佛并非来自机器,而是直接从她胸腔里共鸣、放大,最终盘旋于脑海的喧嚣——一种空洞而冰冷的喧嚣。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牢牢锁在厨房那幅“和睦”的背影上。
星野君,她的星野君,那个她跨越了漫长黑暗,拼尽全力才终于触及的光亮,此刻正站在流理台前,专注地处理着食材。
他侧脸的线条依旧冷峻,但那双常年平淡的黑眸在专注于烹饪时,会流露出一种初音极为珍视,近乎温柔的专注。然而此刻,这份专注旁边,多了一个跳跃鲜活的身影。
初华。
她的妹妹,真正的三角初华。
像一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精灵,初华围着星野君打转,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无比,毫无阻碍地穿透空调的噪音,一下下敲打在初音的鼓膜上。
“哥哥大人,这个要这样切吗?”
“哇!好香啊!哥哥好厉害!”
“让我来摆盘吧!我摆盘可漂亮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与天然的亲近感,那样理所当然地融入了星野君的空间。星野君虽然没有过多回应,只是偶尔简短地指示,或者微微颔首。
……但那种近乎纵容的姿态,是初音花了多久,鼓足了多少勇气才一点点换来的?可现在,初华却如此轻易地就站在了那里,站在了那个她视若珍宝的位置上。
心脏,猛地一抽。
尖锐的疼痛并非来自生理,而是源于更深的地方,一种被无形之手狠狠攥紧,几乎要捏碎的钝痛。初音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指尖冰凉。
她看着初华活泼的背影,看着她和星野君并肩站立的画面,脑海里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混乱的念头——
那是我的位置……
星野君是我的光,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初华,你什么都有……有妈妈的关爱,有完整的家庭,有阳光开朗的性格,有……祥子?
……对,你还有祥子……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星野君?
这念头如同毒蛇,骤然噬咬了她的心。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自我厌恶。
三角初音……你在想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想?那是初华,是你的亲妹妹!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天性活泼开朗!你怎么能用如此肮脏、如此嫉妒的心思去揣测她?
你才是最卑劣的那个!
你偷了她的名字,偷了她的梦想,以“三角初华”的身份活在东京,享受着本应属于她的关注和成功。Sumimi的光芒,粉丝的欢呼,那些创作的喜悦……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初华的。
愧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可耻的嫉妒,让她几乎窒息。
“姐姐?姐姐!吃饭啦!”
初华清脆的呼唤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猛地拉回。
初音抬起头,对上初华那双清澈明亮,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满了单纯的喜悦和对姐姐的亲近,像一面镜子,瞬间照出了初音内心的阴暗与不堪。
她仓皇地低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餐桌上的气氛,对于初音来说,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凌迟。
平冢静面色复杂地与初华交谈,询问着她小岛上的事情。初华应答如流,笑声不断,银铃般的声音在餐桌上空回荡。星野君虽然话不多,但也偶尔会插入一两句,气氛看起来融洽而自然。
只有她,三角初音,像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她坐在初华的旁边,能清晰地闻到妹妹身上散发出阳光与淡淡柑橘交织的清新气息,与自己内心腐朽阴郁的味道形成残酷对比。
她端着碗,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里面的米饭和星野君刚刚为她夹的菜。那些精心烹饪的食物,此刻在她口中味同嚼蜡。
她听着初华用那种自来熟的语气和星野君说着话。
“哥哥大人,你做饭真的超好吃!比我妈妈做的还好吃!”
“啊啊啊!这个好好吃!哥哥下次还给我做吧!”
每一句,都像一根细小的针,扎在她敏感脆弱的神经上。她看到星野君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这声“嗯”在初音听来,却如同惊雷。
他……不讨厌初华吗?
是啊……初华那么可爱,那么阳光,谁会讨厌她呢?就连星野君这样的冰山,也无法对她完全冷脸相待吧?
那自己呢?
这个现在阴郁、沉闷的自己……星野君他,真的已经接受了吗?我这一段时间都这样对待他……他真的不介意吗?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自卑的土壤里疯狂滋长。
“姐姐!别发呆啦!”
初华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关切,
“菜都要凉了哦!”
初音猛地回神,对上初华疑惑的眼神,还有星野君和平冢静投来的目光。她感到脸颊一阵发烫,是羞愧,也是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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