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银针,无情地刺穿着夜幕,也刺穿着三角初音早已湿透的身体和摇摇欲坠的意识。
她低垂着头,任由被打湿的金色刘海黏在额前,遮挡住她大部分视线,只是凭着本能,脚步虚浮地、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
深一脚,浅一脚,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她却浑然不觉。
头好痛……
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太阳穴里疯狂搅动,又像是被塞进了一个正在高速旋转的陀螺,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扭曲,旋转,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影。耳边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自己沉重而混乱的呼吸心跳。
好晕……
天旋地转的感觉一阵阵袭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不得不伸出冰凉颤抖的手,扶住旁边湿滑冰冷的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不断下滑的身体。
身上的夏季校服早已被雨水彻底浸透,单薄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少女青涩却已然有了动人曲线的轮廓,甚至隐约透出了内衣的痕迹。
夜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凉意,穿透湿冷的衣物,直侵骨髓,让她控制不住地浑身剧烈哆嗦起来,牙齿都在打颤。
好冷……
星野君……你在哪里……
我好冷……头好痛……你在哪里啊……
她在心里无声地呼喊,但那声音却被淹没在巨大的雨声和她自己混乱的思绪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固执,如此任性。明明可以先回到温暖的宿舍,给手机充上电,再想办法联系星野君……为什么非要像现在这样,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冰冷的雨夜里绝望地徘徊?
只是因为那个签吗?
那个黑色的、刺眼的、如同诅咒般的——“凶”。
一想到这个字,她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拧紧,传来一阵尖锐到几乎让她窒息的疼痛!比身体的寒冷和头痛更加难以忍受!
难道我真的……不配和星野君在一起吗?
连我最后这一点点卑微的愿望……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都变成了一种奢侈的、不被神明祝福的妄想吗?
我这样的人……果然只配拥有不幸吗?
过往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自卑、那些深埋心底的恐惧,如同被这场大雨浇灌后疯狂滋生的毒藤,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汲取着她所剩无几的温暖和希望!
那些与星野君重逢后的甜蜜瞬间、那些他温柔的承诺和笑容,在此刻仿佛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化作无数无形的矛,一下下,狠狠地戳刺在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尖上!
终于,身体的疲惫、寒冷和高烧带来的眩晕,连同内心那灭顶般的绝望,彻底击垮了她。她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粗糙的墙壁,缓缓地、无力地滑坐下去,瘫倒在湿漉漉的墙角。
她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滴如同密集的鞭子,疯狂地抽打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阵麻木的刺痛。那双曾经盛满星光和爱意的深紫色眼眸,此刻失去了所有的焦距,变得空洞、浑浊,仿佛蒙上了一层永远也擦不掉的灰烬。
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她却连抬手擦拭的力气都没有了。
“对不起……星野君……对不起……”
“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没用了……又让你担心了……”
“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细若游丝,被雨声轻易掩盖。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沉寂,仿佛内心所有的光亮、所有的色彩,都在这一刻被这场冰冷的雨和那个黑色的“凶”签彻底浇灭,只留下一片荒芜的、被灰暗尘埃覆盖的废墟。
“啊……搞什么啊那家伙……真是麻烦……”
就在这时,街角的另一头,一个身影有些烦躁地嘀咕着,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即使在夜幕降临、大雨滂沱的时刻,他依然显得有些古怪——脸上戴着几乎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和口罩,头上还扣着一顶与季节不符的、看起来有点旧的绿色针毡帽,仿佛极力不想被人认出。
他嘴里碎碎念着,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颇为不满。然而,当他目光扫过街边时,立刻注意到了那个蜷缩在墙角、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娇小身影。
“咦?这怎么有个人?”
男人语气一变,带着明显的惊讶和担忧,立刻不敢怠慢,几个大步就跨到了初音面前,蹲下身来。
借着远处路灯昏黄而模糊的光线,他看清了眼前少女的狼狈模样——浑身湿透,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神空洞无神,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单薄的校服紧紧贴在身上,几乎起不到任何遮蔽作用。
“喂!你没事吧?喂!能听到我说话吗?”
男人立刻将自己身上那件还算干燥的外套脱了下来,动作迅速却小心地披盖在初音冰冷的身躯上,试图为她保留一点温暖和尊严。他伸出手,轻轻摇晃着初音瘦削的肩膀,语气急切地呼唤着,试图唤回她涣散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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