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沉默中悄然流逝,河岸边的摊位陆续收拢,灯笼一盏盏熄灭,游客的喧闹声如同退潮般远去,唯有潺潺的流水声和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模糊的笑语,提醒着这个世界仍在运转。
月亮升高了,清冷的光辉洒落,与河面上逐渐增多的星星点点交织在一起。
比企谷八幡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侧过头,看着身旁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藏在阴影里的星野,最终还是不放心地开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别扭的关心: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安排。”
璃光院星野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改变。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间挤出极其微弱的、几乎被水流声掩盖的声音。
“……谢谢了,比企谷……我想一个人再安静会儿。”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疏离,让比企谷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往星野那边又挪近了一些,两人肩膀几乎相抵。
“啧,”
比企谷咂了下嘴,目光投向漆黑的对岸,语气有些生硬,
“我怎么放得下心让你一个人待在这种地方啊………万一你想不开跳河了,我岂不是成了最后见到你的人?麻烦死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自暴自弃。
璃光院星野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得如同风中残叶。
就在这时,一阵夜风拂过,轻轻吹动了星野额前的碎发。比企谷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就着月光和越来越明亮的河灯光芒,他终于清晰地看到了星野此刻的表情——
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死寂。那双总是深邃如潭的黑眸,此刻空洞地望着河面,没有任何焦点,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生机都被抽走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芜和虚无。
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紧抿,整个人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
比企谷被这从未在星野脸上见过的神情吓到了,心脏猛地一缩。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任何语言在这样沉重的绝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那什么,璃光院……”
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唤了一声,带着无措和担忧。
璃光院星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视线依旧凝固在河面上。
此时的河水,已经被越来越多的河灯占据,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灯盏,承载着放灯人的祈愿与思念,顺着水流缓缓漂荡,连成一片温暖而梦幻的光之海洋,将岸边两人的脸庞也映照得忽明忽暗,仿佛他们也成了这静谧画卷中的一部分。
比企谷看着星野这副模样,所有劝慰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无奈地挠了挠头,最终像是放弃了挣扎,极其别扭地扭过脸,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嘟囔着:
“……算了,谁让我……勉强也算是……你的朋友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不自信和典型的比企谷式傲娇,但那其中蕴含的、笨拙的陪伴决心,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这句别扭到极点的话,却像一颗小石子,轻轻投入了星野死水般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他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身边这个总是摆出一副“与我无关”姿态,却在此刻选择留下的少年。
“……谢谢你,比企谷。”
璃光院星野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生气,
“陪我……胡闹了这么久。”
他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在任何人听来都无异于天方夜谭,比企谷没有把他当成傻子,没有嘲笑,只是沉默地倾听、笨拙地陪伴。
这份情谊,沉重而珍贵。
就在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无言的理解和淡淡的暖意时,一个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呼喊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河岸的宁静:
“——星野君!星野君!”
是初音!
她显然是跑着过来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急切。回到宿舍后,她发现星野不在房间,询问平冢静老师也毫无线索,连小町都说哥哥比企谷八幡也不知所踪!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立刻冲出了宿舍,沿着河岸一路寻找,心中被各种可怕的猜想填满!
当她终于借着月光和河灯的光芒,看到并排坐在河边的星野和比企谷时,一直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巨大的安心感让她几乎脱力。她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太……太好了!找到你们了!”
她如释重负地喊道,声音带着奔跑后的喘息和浓浓的庆幸。
比企谷注意到初音,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他非常识趣地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到的尘土,然后用力按了按星野的肩膀。
“接下来,”
他对着终于喘匀了气、正用担忧目光望向星野的初音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却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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